轰隆!
剧烈的震动,震得脚下的大地都龟裂开来。
裴玄景纹丝不动,对方数人却接连后退,战马被如此的战斗余波惊起。
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衣袍猎猎作响,昂首挺立,岿然不动的裴玄景,这一瞬间,诸人皆寂。
只有经历过这一次的交手,眼前的这些人才能够真的体会到裴玄景的强大。
这一刻,他们方才明白裴玄景为何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铸就无上的英名。
为什么面对大明朝廷的追杀,他却依然安之若素。
风花雪月四位一品高手,此刻心中有着难以挥散的震惊。
他们不明白同为一品高手,双方的差距为何如此之大,为什么有这样强大的人。
楚江王看着如神如魔的男子,心中隐藏的恐惧再次浮现。
当初宣府的一战,裴玄景面对着诸多高手围攻,重兵堵截,却依旧能轻松写意的斩杀钱宁和一位一品高手飘然而去。
当初的裴玄景不过二品境界,现在突破一品的对方,恐怕只能是阴司之主亲自出手才能奈何对方了吧!
“王爷,你没事吧?”反应过来的月环对着刚才被她拉着快速推开的宁王朱宸濠关切的问道。
朱宸濠虽然是个三品武者,可是他这个三品武者却是依靠着炼化奇物所成就的伪宗师。
再加上对方平日养尊处优,在这般的战斗之中,哪怕是想要自保都没有能力。
“四大高手确实不错,放在江湖之上,也算的上顶尖的一批了。只是可惜,可惜...”
裴玄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过瞬间消失。
接下来,他仿佛整个人化为一柄绝世锋芒的神剑,冷声道:“可惜,你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的话虽然平淡,却仿佛带着不容违背的意志。
这一刹那,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可怖的气势。
不用任何人提醒,无论是风花雪月四大高手,还是楚江王等人,都是全神戒备,默默运转真气,盈盈血气滚滚而动,做好了面对裴玄景接下来雷霆一击的准备。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出动出手。
可是面对裴玄景如此可怖的气势,他们知晓,主动出手绝对会将自己的破绽暴露出来,倒不如全力以赴的防守。
轰!
裴玄景体内真气爆发,盈盈血气沸腾滚动,握剑,拔剑,出鞘,挥斩,一应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顿!
一抹璀璨的剑光闪现,仿佛就连天地都照亮了几分。
煌煌大日般的剑意渗透而出,一剑之威,有斩天断地之威。
他们几乎失去了对外界所有的感知,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只余眼前的这一剑存在。
出手!
风花雪月四大高手多年来的默契根本不需要沟通,在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出手。
浑厚的真气涌动,头顶的血气长河滚滚流动,他们没有任何的保留,也不敢有丝毫的保留。
各自使出全部的实力朝着裴玄景轰杀而去。
四人本就是同门师兄妹,这一套合击之法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四人联手爆发出来的实力,比起刚才而言瞬间增强了数倍。
楚江王与弥勒教的众多高手也接连轰出自己的最强武学,与他们四人的攻击形成合围之势。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气爆声恍如惊雷。
不过,对于裴玄景而言,他丝毫不为之所动。
呼...
裴玄景周身气浪鼓舞,头顶血气长河淌淌而动,恍如天河之水,汹涌澎湃。
如此强大的血气。
方圆数十丈,都被裴玄景滚滚而动沸腾的血气引动,几乎可以让树木无火自燃。
轰!
犹如开山裂地,仿佛天塌地陷,烟尘四起,炙热的气浪横冲八方。
剧烈的轰撞,让所有人都被如此剧烈的震动震退。
噗!
连退数丈,风花雪月四大高手,嘴角溢出血丝,满目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衣袍猎猎作响,长发随风而动的男子。
裴玄景脚下的三尺之内土地完好无所,不过三尺之外大地尽皆龟裂出手腕粗细的裂口。
“月环,带着王爷走,不要管我们。”风刀咳出一口淤血,沉声道。
“师兄!”月环面带沉重,看了一眼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宁王,又有些面色犹豫的看向风刀几人。
“不要让我们白死,如果有机会记得为我们报仇。”雪枪的声音响起。
月环咬咬牙,就欲带着宁王离去。
“想走!问过我了吗?”裴玄景眼中一缕寒光闪过。
他身形一转,再次提剑而动。
“拦住他!”风刀出声,提刀迎上去。
花剑,雪枪也紧随其后。
此刻裴玄景也没有和对方继续纠缠的心思,血气流转,肉身的筋骨皮膜发出微微轰鸣,抬手之间,一剑挥下。
天外飞仙。
现在的裴玄景已经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使出这一剑。
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冷透骨髓里的剑气,剑之锋芒无可匹敌。
噗嗤!当啷!
一剑封喉,三位一品高手面对裴玄景这一剑,饮恨当场,兵器砸落在地。
“师兄!”月环眼见此幕,睚眦欲裂,可是却知道裴玄景不是自己可以对方的,目光中流露出无比仇恨的神色,怨毒的看了裴玄景一眼,似乎要将裴玄景的面容刻在脑海之中。
而后,她果断的带着宁王朱宸濠远方逃遁。
裴玄景怎么会容忍对方逃跑。
他随意数剑斩出,将楚江王等人斩杀,而后纵身而上,继续追击。
可怜,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楚江王,就被裴玄景恍如杀鸡屠狗一般斩杀,从始至终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晓。
那月环是一品武者,如果是她孤身一人逃离,裴玄景想要追击恐怕还要花费一些力气。
可是带着朱宸濠这个累赘,她并未离开多远,就被裴玄景追上。
咻!
月环眼见无路可走,手中的双环脱手射出,带着呼啸的劲风,直奔裴玄景而来,想要阻拦裴玄景。
铛!
裴玄景轻轻一挑,就将双环挑飞,而后一剑穿心。
彼时,朱宸濠孤身一人,面对着可怖的裴玄景。
朱宸濠眼见裴玄景气势汹汹的杀来,走投无路之下。
他脸上带着惊恐这色,连忙道:“只要你放了本王,无论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满足你。荣华富贵,美女佳人,还是无上秘法武学,都可以。甚至如果你愿意助我夺取天下,本王愿意与你平分天下。”
听到他的话,裴玄景暗自摇头,原以为对方即便不是什么枭雄,也应该有几分气概。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不肯死心,甚至还做着当皇帝的美梦,真是令人可笑。
看到裴玄景不为所动,他向后退一步,面带悲切的看向裴玄景,悲号道:“裴玄景,本王与你从未有过来往,可谓是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一计不成又升一计,朱宸濠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语气悲壮,可谓是将悲惨挥洒的淋漓尽致。
“是,我从未见过你。”裴玄机淡淡道。
朱宸濠眼见裴玄景开口,眼睛浮现些许希望,以为对方被自己说动,他连忙开口道:“是啊,你与本王从未相视...”
可是裴玄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只听裴玄景冷声道:“但是如果说无冤无仇的话,到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无论是阴司还是弥勒教与我都有着不小的恩怨。当然,我要杀你,并不是因为你们的同盟,更是为了天下百姓,因为你朱宸濠起兵,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哈哈哈...裴玄景你虚伪至极。”朱宸濠或许是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彻底放开了心中的顾虑。
听到最开始的话他还觉得裴玄景对自己出手有理由的,但是听到裴玄景说为了天下百姓,真的让他觉得无比可笑。
“裴玄景自你一路崛起,可曾有数过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下。你竟然职责本王,你扪心自问,你有这个资格吗?”朱宸濠面色狰狞的说道。
不错,他朱宸濠起兵谋反,造下万千杀戮。
但是,你裴玄景也好意思说这般虚伪的话吗?
在他看来,两人都是一丘之貉,谁也说不得比谁高贵,比道德高尚。
裴玄景心若磐石,自然不会被对方的言语所说动,他微微摇头道:“我虽杀了不少人,可是从未主动挑起事端惹是生非,一切不过是他们强加给我的罢了。在我心中,一切皆浮云,只为求仙罢了。”
他有着这般的自信,自己从来都未曾主动去对付谁,一直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平心而论,对裴玄景而言,他心中想的一直是走向武道的巅峰,追溯仙神的踪迹,化凡为仙,长生久视。
他们这些人所做的一切,争权夺势,荣华富贵,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哪怕是在人生模拟中有过预知,知晓了有人或许会对自己出手,裴玄景也从没有因为可能发生,却并未真的发生之事主动出手,也只是做好防备罢了。
所以,哪怕面对朱宸濠的质问,他丝毫不为所动。
朱宸濠愣愣的看着风轻云淡的裴玄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答。
突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惊恐,喃喃道:“你这种人才最可怕,不为任何规则所束缚,一切随心。”
他状若疯癫的指着裴玄景道:“终究一日,你为了你的目的,会做的比本王更过分。如果将本王视作乱大明者逆贼,你就是乱天下的逆贼。”
哪怕如宁王朱宸濠,他掀起叛乱,造下了无数杀孽,哪怕他不为所动,但是却也知晓自己的所做作为并不是如自己所说的一般义正言辞。
可是眼前的裴玄景,手下死去了那么多的人,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觉得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完全只在乎自己的本心。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朱宸濠难以想象,对方有朝一日为了成仙会干什么。
裴玄景看着疯疯癫癫的朱宸濠,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听到对方口中所说,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和对方一样,他觉不相信。
这一刻,裴玄景也懒得再和对方多说,挥剑而起。
剑光闪过。
朱宸濠看着眼见凌冽的剑光,眼中浮现出绝望、懊悔和浓浓的不甘。
他出身贵胄,生来便是锦衣玉食,口含天宪。
从小到大,没有人可以违背自己的意志,他想要的东西,全部都可以得到。
除了那个人,除了那个高座在皇位上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哪怕已经站在了大明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的朱宸濠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甘。
他不甘心只是做一个藩王,一个要对皇帝卑躬屈膝,被对方视若家奴的藩王。
凭什么!
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后裔,凭什么他就是这大明的天,自己哪怕是拥有者无尽的权势、无尽的富贵,却依旧不能违背对方的意志,要对他俯首听命。
所以,他要造反,他要当皇帝。
为了这一天,他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向对方奴颜婢膝,再无丝毫骄纵之色。
只为默默积攒力量,等待有朝一日登上那最顶端的皇位。
可是当他一朝聚齐百万大军,攻城掠地,战无不胜,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失败。
数十年潜心谋划,一朝空付流水。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朱宸濠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带着对这个天地,对大明,对荣华富贵,对滔天权势,无比的留恋,最终不甘的死去。
裴玄景对于斩杀朱宸濠并没有任何的成就感,就仿佛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他轻轻一抖手腕,神霄剑归鞘。
他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朗声道:“先生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裴玄景清朗的声音传遍四周,一身黑色儒衫的王伯安,腰间悬挂一柄普通的三尺长剑,缓缓的走了出来。
“你其实可以直接走,没必要叫破我的行踪的。”王伯安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