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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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幕随风,敲在青瓦白墙之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入耳清脆。

   凉风拂过,徐徐吹起墨红的裙角,远远看去,月猗侬丽的五官竟似蒙上一层烟雾,朦胧而让人无法看清,仿佛在下一刻,就要飞升成神。

   傅泠崖心下一慌,忍不住用力扯过月猗,将她揽抱入怀,细嗅她颈间的暗香。

   “玄遥。”

   她顿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出声而唤。

   可还未等她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一声男音,清朗而欢快。

   “客官,楼下有一位客人,说是来找您,有事相商。”

   话落,月猗顿怔。

   少顷,她才缓缓回神,指尖一挥,墨红的灵力转瞬而逝,“有劳小二哥,将那位客人带上楼。”

   门外,店小二笑嘻嘻地接住朝他丢来的碎银,“不麻烦,不麻烦,还请客官稍等片刻。”

   语毕,脚步声便慢慢远去,唯留一室静谧。

   “月猗。”傅泠崖淡淡启唇。

   她自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事,朝他轻轻摇首,只因,她也不知来者是谁?又或者说,她也有几分好奇那人的来由。

   不多时,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指音清脆,足见来者的礼貌。

   月猗浅浅挑眉,“请进。”

   随声停,木门被人缓缓推开,一具纤秀修长的人影走进屋内,清铃入耳,叮当生翠。

   她停步,朝月猗弯唇一笑。

   霎那间,犹如月昙盛放,高雅出尘,遗世而独立。

   “甜甜。”

   月猗猛地瞪大双眼,眸泛震惊。

   见状。

   她含笑而立,竖指于唇间,做出嘘声的动作。

   指尖的葱白,与唇上的嫣红相互交映,透出另一份艳色。

   濯清涟而不妖,宛若出水芙蓉。

   月猗不禁一顿。

   若季青临在场,怕是会直接将人拥入怀里,再不放手。

   可奇怪的事,却是平时攀于她细腰间静静不动的红袖,突然散发出灼热的温度,烫得她顿冒一阵激灵,拉回迷离开外的思绪。

   片刻后,她垂下长睫,徐徐向她伸出手,指尖微颤,骨节似已泛白,“甜甜,是你吗?”

   一旁的傅泠崖,则突然握紧双拳,静默不语。

   她走上前,慢慢搭上月猗纤白的腕间,柔柔地轻蹭一下。

   但,月猗却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溅到一般立即抽出手,红袖应意落入掌中,直指于她,剑尖冷冷泛寒。

   “说,你到底是谁?”

   平稳的声线,余调陡弯,昭示出月猗极为不平静的心态。

   脑中,也传出一股又一股被铁棍生生搅动的痛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牢笼,向月猗露出狰狞凶悍的一面。

   傅泠崖心下狠狠一缩,似有些事在慢慢脱离他的掌控。

   她却笑意盈盈地眯眸,微微晃动蛾首,浑然不觉身前锋利的剑尖会对她造成什么危险和伤害。

   月猗似已看懂她眼中的深意,却又似有些捉摸不透,心跳骤然变快,一声又一声地宛若鼓擂。

   缕缕冷冽的灵力自腕上传进身体,幽兰之香萦鼻,令她心中渐安。

   手上的力劲一翻,红袖登时飞出,直直地飞向她,劲风凌厉。

   可下一刻,她却抬手,指尖葱白,骨节分明,轻轻松松地挡下红袖,唯有两片鬓发微微扬起,见证先前的那一幕,并非错觉。

   月猗眯眸,眼底骤然闪过一缕杀气,映得侬丽冷艳的五官,莫名多出几分冷冽。

   她仍似浑然未觉,径自朝前递出指尖,霎时间,一朵似月又似雪的花卉映入眼帘,与那只纤白的手掌呼应,构成视觉的极大冲击。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甜甜?”

   月猗厉声而问,音色寒冽,身周的气势顿沉,如罗刹之肃,如天女之怒,令人不寒而栗。

   可倏忽之间,一股柔风却悄然擦过她白净的额间,一触即分。

   待到月猗回神之际,她就已移身到窗边,雪肤绝色,倾国倾城。

   旋即,她抬手朝月猗轻挥两下,便瞬时消失不见,唯留一片衣角掠空。

   可月猗却顾不及思考,反而是和傅泠崖互相对视过一眼后,径直追上去,两人的身形,一前一后,如同疾风劲草。

   长案之上,白瓷素雅,光洁如玉,缕缕幽香上浮。

   霞色斑驳,映出书房中的身影,或挺拔而修长,或年迈而瘦削。

   可忽然间,所有的寂静,皆被一声又一声的阻拦打破,音线焦急而忙乱。

   “王上,陛下正在御书房与数位大人商量要事,还请您稍等片刻。”

   “滚开。”

   一袭红衣冽艳,径自闯过层层人海,怒气冲冲。

   当季青临来到门前之际,却被一柄拂尘挡住去路。

   他抬眸,微微扬起下颌,看向门边白发苍苍的老者,唇角勾出一抹弧度,笑意却几乎不达眼底。

   “怎么,就连你也要阻拦本王吗?”

   老者轻轻弯下腰,朝他恭敬一礼,“老奴不敢。”

   “不敢?”他冷冷而笑,“这郦国之中,好像就没有千岁不敢做的事情吧?”

   话里话外,讽意尽显,丝毫不曾掩饰半分。

   但,老者的神色依旧平平淡淡,无一丝波澜,“老奴生来就是郦国皇室的下臣,陛下有意,老奴自当遵从,至于王上,还请稍候。”

   话罢,他露出一双异色的瞳眸,里面依稀透出一分幽沉,让人瞬间胆寒,不敢再胡作非为。

   可季青临也非常人,他既敢独闯宫闱,就已做好准备,手上的妖力喷薄而发,霎时冲向老者,气势汹汹。

   所到之处,层层砖瓦顿时破裂,皆被掀飞,烟尘四起。

   下一瞬,仅见老者轻轻挥动一下拂尘,一股清气冒出,极快地消灭掉疾空飞来的砖片,不留半丝痕迹。

   季青临冷哼一声,加大力度,浓郁的妖气透体而出,远远看去,像披上一层血衣的修罗,无比嗜血,冷酷无情。

   老者眯眸,缓缓站直,原本苍迈的身躯里,隐隐露出惊人的力量。

   刹那间,紧张之感,宛若紧绷到极致的箭弦,一触即发。

   “住手。”

   淡淡的短喝响空,令两人都不自觉地停下动作,一同看向门边,只见身穿衮衣的商砚负手而立,珠串轻摇,带下道道阴影,微微遮住五官,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季青临浅浅扯唇,使位于眼尾的那抹赤纹越发艳丽,“陛下如今的威风,可真让本王大开眼界。”

   听言。

   商砚的远眉似轻皱一下,“商宸。”

   那两个字甫听入耳,就让季青临瞬间失态,狰狞满容,“闭嘴。”

   片刻后,他阖眸而睁,平复下心态,“商砚,本王答应过你的事,已全部做完,今后,你与本王,再无干系。”

   话罢,便扬长而去,背影峥嵘,却仍不能掩去深处的那缕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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