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笼子里传出“嗷唔”一声兽嚎!小女孩咯咯咯一阵娇笑。
方仲挤过人群一看,正是那个贵小姐,手提马鞭抽打狰狞兽取乐。狰狞兽缩在笼内,一会躲在笼角避让鞭打,一会凶相毕露,猛地扑到笼边撕咬,只是隔了粗粗笼栏无能为力。
方仲大急,跑到那女孩儿处一把夺下她的皮鞭,怒道:“干么打它!”那女孩儿皮鞭被夺,吃了一惊,见是一个庄内小厮打扮,大怒道:“本小姐打它关你何事,要你来管!”举粉拳揪方仲要打。边上庄丁婢女不但不解劝,却都脸露同情之色。
拳未落下,女孩儿看清是方仲,奇道:“咦!是你!”薄怒之下又嫣然一笑,“原来你也是这庄里的人,那好,看在你是我的仆人份上,便绕了它。”放下手,也不要那皮鞭,走到笼子边上,对着狰狞兽道:“今早我睡醒了起来,再也不能和小白说话儿,心里难过,这才打它几鞭出气。现下气消了,就不打了,跟你这个畜生拗什么劲,我若又想起小白来,就去打你的主人解气。”美目一扫方仲,吩咐庄丁道:“把这孩子领到憩楼去,本小姐留在这里一天,他就是我一天的仆人。”上马车欲行。
方仲就觉的头上凉气直冒,跟着这样一个刁蛮小姐哪里有好果子吃,忙道:“我不在憩楼做事,我不跟你去!”那女孩儿怒道:“你说什么?是谁说过要听我话来,自己说过的话要反悔么?”方仲诺诺道:“我……我不是反悔,是庄里规矩不能乱走。”女孩儿道:“这个容易,我让人去说一声便是。”对那飞虎卫道:“至今日开始,这个小厮就随着本小姐做事,你去与管事的说一声吧。”那飞虎卫躬身道:“听小姐吩咐,这就去办。”转身回去告知管事的。
女孩儿把车帘一放,在车内喜滋滋的道:“把那小厮和他的狗都带了,回去吧,今日再不会寂寞。”驾车赶马的吆喝一声往远处阁楼行去。方仲没法,只得被车马载了一起走,心中惴惴的想:她不会匡我过去,要打我为兔子报仇吧?这可怎么好。然记起她方才的微嗔薄怒,却又有所期盼,七上八下的反复掂量,终于还是没有跳下车去。
车辆行到一处庭院深处方始停下,女孩儿被人扶下车,那些赶马拉车的又自出去,只剩近侍婢女和几个庄丁。那女孩儿道:“你们都出去!只要这小厮陪我就行。”那些婢女和庄丁一阵犹豫,谁都不走。那女孩儿大怒道:“你们这些人整天跟着我看着我,烦都烦死了。”见方仲手中还拿着她的皮鞭,一把夺过,夹头夹脸的就抽。那些人被她几鞭一抽,终于哄哄嚷嚷的挤出门去。
女孩儿走到院门口,把大门“咣!”的一关,上了栓!方仲只觉腿肚子都在打颤,低了头只作不知。
那女孩儿走到方仲跟前,讪讪的道:“这些人都是活死人!我说一句,他们就应一句,我说好,他们也说好,我说不好,他们也点头,就算杀他都不会反抗,无趣的很,没一个可以说说话儿的。”一拉方仲道:“你说过要听我说话儿,我很高兴,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我说的话,,你要是泄了出去,我打死你!”往院内阁楼走去。方仲被她拉着,身不由己,只得随着她进屋,上了一层阁楼。
楼内布置清雅,栽了好些花草点缀,一盆盆长的娇艳欲滴,散着淡淡清香。来到楼上一处宽大房间,卧室不像卧室,客厅不像客厅,反有刀剑架子摆放。那女孩儿立住脚,道:“就是这里了。”上前抽出一把剑来,转身对方仲道:“你用刀还是用剑!”
方仲只觉头“翁!”的一响,几乎头都要竖起,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用刀也不用剑,我只听你说话儿,我不动手。”
女孩儿一笑道:“那多无趣,耍了玩又不当真,我们边说边耍才来的有趣。”用剑一跳架子上一把弯刀,往方仲处一抛,道:“接住了!”
方仲见刀抛来,一伸手,轻轻巧巧接过。女孩儿道:“好!看不出你手脚却灵活。”提剑跑过来用力一刺。方仲惊骇无比,慌忙后退。那女孩一剑刺空,又一剑刺来,嘴里道:“不要跑。”方仲还是后退,既不用刀遮架也不拿刀反击。那女孩儿大怒道:“再跑,我就叫人来抓你,说你私闯憩楼拿刀伤我。”方仲一呆,那女孩剑又刺来,急忙用刀相隔,“当!”的一声,把剑架开。女孩儿大喜笑道:“就是如此!”复拿剑再刺。
两个人乒乒乓乓刀剑相磕了好一会,女孩儿只知攻击,方仲却不敢攻她,反复不停的招架,累的满头大汗兀自不能掉以轻心,就怕一个不注意,真的伤在她的剑下。又打一会,女孩儿额头见汗,把剑一丢,气吁吁道:“我心中舒服多了,咱们歇息一会说说话儿。”
方仲一抹头上大汗,心道终于打完了,再来几次,怕把小命都丢在这里,盘膝坐下不住喘气。女孩儿取出一条丝帕,擦了自己香汗后又走到方仲跟前,把小手举起,就着方仲额头细细擦了起来。方仲霎时如痴如醉,只觉方才这一通剑刺极不冤枉。
“我若是累了,就把小白抱住,轻轻的给它理毛,就如现在这般。”女孩儿边给方仲擦汗边道。“我一梳,它就乖乖的不动了,两个耳朵一摆一摆,极讨人喜欢。”擦了一会后,又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我的小白,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
方仲道:“我……我……叫方仲。”
女孩儿道:“方仲?不好,哪有我的小白叫起来好听,不过你长的没它漂亮,我也不介意你的名字没它好。不如……我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她低头想了一会道:“不如叫小方吧!”方仲急忙摇头道:“不好!不好!还不如小仲来的好听。”女孩儿道:“小仲!?嗯,与我的小白倒也相称,好!以后就叫你小仲吧。”
方仲心道你若在小仲上加个哥哥就好了,脱口问道:“你既知我的名字,却不知你叫什么?”女孩儿一愣,脸一沉,嗔道:“只有我叫你,哪轮得到你叫起我来。”拿拳锤了一下方仲脑袋。
方仲颇觉冤枉,静静的坐了歇息。那女孩儿沉默一会,却又幽幽的道:“小白虽然不说话儿,不过我知道,它也一定知道我的名字的,它跟我这么好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叫什么。”看着方仲道:“你既然也同小白一样听我话儿,我便把名字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旁人。”
方仲愕然点头。女孩儿道:“我姓离,是跟母家的姓,不过却是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叫做金玉,母亲说,金玉是至贵至重之物,就如同我于他们心目中之金玉一般。”
方仲道:“离金玉!”虽然觉得名字无甚大雅,却不敢再说,只道:“是好名字,可见家里人对你疼爱有加。”想起自己父母之恩爱,脸色黯然起来。
哪知叫作离金玉的女孩突然哭道:“可是我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甚至恨我!”
方仲又是一怔。离金玉边哭边道:“爷爷从来不理我,母亲也不怎么理我,我说要什么就给我什么,从来不问原因,可是我知道,她不爱我,家里人都不爱我,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像一家人那样聚在一起对我有说有笑过。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连外面的人都要杀我,旁人都防着我避着我。”离金玉越说越是难过,把方仲哭得不知所措。
方仲期期艾艾的道:“想是他们疏忽了,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呢?”离金玉哼了一声道:“疏忽!?可是他们看着我可紧了,你知道现在这院子外面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吗?”方仲转头看窗外,鸟语花香亭台楼榭,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你要是真的见到他们,也不会告诉你是盯梢,而是暗中保护我。”离金玉鄙夷的望了望看着窗外的方仲道。
方仲收回探视窗外的目光,低头寻思,对于这样一个刁蛮小姐所说的话实是不置可否。
离金玉止住抽泣道:“所以只有小白才是我真正的朋友,它什么话不说却愿意始终陪着我,连母亲也不如它。”慢慢走到地上的宝剑处,弯身拾起。
方仲尚自盘膝沉思,嘴里道:“你母亲育你养你,怎会反不如一只兔子。”
离金玉突然喝道:“我要杀你为小白报仇,看剑!”一剑迅疾刺来。
方仲想不到她说刺就刺,坐在地上如何躲避,慌忙以刀挡剑,动作匆忙,那剑擦着刀边奔方仲胸口扎来,竟似真要杀了方仲。方仲见宝剑毫无停留直刺而下,心中一凉:她真的要杀我!性命关头哪里顾得怜香惜玉,缩身避让的同是,手中刀也是胡乱的往女孩头上敲去,指望她能知危而止回剑自救,去得急了,用的是刀背都不知。
“嗤!”宝剑划破方仲衣衫,贴着左肋滑过。女孩脚步前冲,脸上露笑,正要夸奖方仲避得迅捷,方仲的刀背却到头顶。她仰头一呆,“波!”的一声正中额头!
离金玉呆呆望着方仲,欲说又止,宝剑咣啷掉到地上,顺着额头,一丝鲜血缓缓流下,那红色鲜血流经额头时,红痣猛地一闪,随即红光闪亮,比之殷红之色更是殷红,宛如额头嵌了一颗火红宝石相似,红光四射,照耀整个屋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