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不大,那辆马车自然不可能也载上去,只有弃之湖岸,狰狞兽却被方仲拉到船上。羽音、莫雩等人占了这乌篷船的前半部,后半部和半个船舱却都被用来安置狰狞兽,这船若是再小一些,只怕一条狰狞兽便把空间给挤满了。黑衣人看到狰狞兽时,自然免不了要多看几眼,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从眼神之中也可看出对此兽有些敬畏。
待所人都安顿好之后,此人在船头上单手一掐诀,乌篷船逐渐下沉,当湖水漫过船舷,即将要涌进船舱之时,船身之上微光一闪,一个淡淡光幕把船舱以及前后船头都包裹住,湖水遇上这层光幕便被阻挡在外,而当整个乌篷船彻底没入水中时,湖水又没过头顶汇聚在一起。这条乌篷船便如水中游鱼一般往湖水深处潜去。
瑶鹰王看着从船身旁边一擦而过的游鱼,赞叹道:“神龙木在外间只是一小块都是无价之宝,昊天堂却把这般大一根神龙木做成一条小船,真是暴殄天物。”
方仲问道:“鹰王前辈识得此船是何物所造,这神龙木又是什么东西”
瑶鹰王道:“神龙木乃是一种神木,外表黝黑无光,模样如一棵大树一般,但却不长枝叶,此物根本就不生长在山林之中,往往却被人偶然现在沼泽、深海大湖的淤泥里,以老夫观之,神龙木根本就是上古之时的参天大树经沧海桑田之变而沉入地下,若凑巧遇上灵气充盈之地,便会吸收天地之精,无穷岁月之后,便脱胎换骨,饱含灵性,成为一根价值连城的神龙木了。”
除了那黑衣人外,旁人俱都不知神龙木来历,听了瑶鹰王一番解释,纷纷赞叹道:“原来养成一根神龙木要耗费如此长时间,难怪它的一小块都是无价之宝。”
那黑衣人道:“想不到你却知道这神龙木的来历,不过此木对外间而言珍贵无比,但在我昊天堂眼中,算不得稀罕之物。”
瑶鹰王冷笑道:“老夫可没听说过昊天堂居然会富可敌国,你莫不是在说大话。”
黑衣人淡淡道:“等到了地方你便知我有没有说大话了。”他悄然加快了此船度,不过转瞬之间,众人眼前顿时出现了影影绰绰的黑影,到了近处才骇然现这湖底深处竟然耸立着一根根参天大树般的神龙木,每一根都有这条乌篷船的船身粗细。这许多神龙木静静的竖立在湖底深处,宛如一片雄伟壮观的黑森林。湖水在这片森林上方荡漾,阳光透过湖面投下一道道靓丽的波纹,让这占地数里的湖底深处成为一个然于世外的奇特水下洞天。
众人俱被这眼前所见的一幕而震惊,想不到此地竟然有如此多的神龙木,一起组成了一片水下森林,怪不得这黑衣人说这不是稀罕之物。
乌篷船‘噗’的一声撞破水幕,落在神龙木组成的林木边缘。方仲举目一看,这里居然是一个小小的码头,除了自己乘坐的这艘乌篷船外,尚有另两艘停在一旁。在码头之上站着四五个和黑衣人一般打扮的人,见到船来纷纷迎了上去,其中一人道:“妫大哥,这些是什么人”
黑衣人叹口气,指着莫雩道:“这是莫堂主的遗孤,来投仓老堂主的。”
其余几个听了顿时哑口无言,俱都露出无可奈何之色。那黑衣人道:“少堂主可在”另一人道:“少堂主抓了那役鬼堂的奸细,正想捉了去喂王八。”那黑衣人忙道:“快去告之少堂主,这中间有些误会,那人还不能杀。”那人得了吩咐快回身,往林里奔去。
黑衣人冲方仲道:“少堂主最恨役鬼堂的人,捉到一两个便都被他丢到鱼塘里喂了大王八,你们放心,现在还来得及,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方仲道:“少堂主可是你们仓老堂主的公子”
黑衣人道:“不是,仓老堂主一生未娶,何来的公子,少堂主乃是他领养来的孤儿。不只少堂主是孤儿,我等俱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
方仲和羽音等人听了不免感到奇怪,羽音道:“莫非昊天堂里的俱都是男子,也无人娶亲,故此没有后代。”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道:“那倒不是,虽然我们人数不多,却也有那么几个女弟子,至于婚姻之事,我等命该如此,何必把这番苦难留于后人。非是我等不想生下一点骨血,实是舍不得他们也走上这条不归路。”
方仲奇道:“身为昊天堂弟子怎么就是走上不归路了”心中奇怪此人为何会这般说,似乎这昊天堂便是个地狱所在,同时也看了看一旁的莫雩,羽音和莫雩若是留在这里,岂非如此人所说那般踏上了不归路。
黑衣人淡淡道:“你看我的样子便知道了。”说罢,把遮住面目的黑巾一扯而开,露出真实面目来。此人的一半面孔生得浓眉大眼,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可是另一半面孔却布满烂疮,黄水从烂疮中渗出,散出一股难闻恶臭,其中一个烂疮腐肉尽去,露出里面白森森的头骨。小兰、莫雩和羽音三个女子同时一声惊呼,忙把头垂下不敢再看。方仲和瑶鹰王见了也倒吸一口凉气。黑衣人冷笑道:“这左半边面孔还是我原来的样子,这另一半却是后来才有。试想若是你的孩子将会也会如此,你愿意生下他并把他留在这里吗”
方仲默然无语,心中却想莫非这就是利用卜筮之道泄露天机之后的报应,难怪此人会说昊天堂里的人都是孤儿。只有无父无母的人,一条命早已了无牵挂,才能狠下心来去学这遭天之嫉的本领。
羽音忽然明白了为何莫堂主临终并未说让莫雩兄妹来投昊天堂,说不定他早已知道昊天堂里的情形,根本舍不得让莫雩兄妹也走上这条路。自己以为莫堂主和这仓老堂主相熟,定可前来投靠,倒是自己想差了。她偷偷一看莫雩,见她面色惨白,紧咬嘴唇,身子微微抖,显然所受到的惊吓比自己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