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觉得方仲所言乃是异想天开,什么凡心不死不愿轮回,说到底还不是冤魂不息,流连不去,又怎么可能继续人世之旅,甚至修行经年呢。6文甫冷笑道:“若这话也算说得好,那天下人都去求死不求生,做一个逍遥鬼便罢了,还修什么道,求什么神。”司空谅摇头道:“你之见识肤浅无比,人有七情六欲,多少人能断绝得了,既然有所羁绊,自然不能洒脱离世。人生苦短,红颜易老,能有奇方延长美满一刻,胜过昙花一现许多。刚才是哪一位说的至理名言,请往前来,在下倒要再问一问,这阴阳相合直至生生不息,又该如何索求。”
方仲走出人群,拱手道:“适才是在下有感而,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若是阁下追问下去,我也无法作答。”这化为役鬼之后究竟怎样修行经年,连醍醐老母都不明白的事,方仲更不知道,自然也就无法告诉司空谅。
司空谅拿眼上下打量方仲,惊讶于是这样一个懵懂少年说出这番话来,点头道:“果然是孺子可教,好,我问的话你已经答过了,现在该轮到你问我答。方才你问我那一点头绪是什么,我便告诉你,这人鬼殊途,越此天堑者非本堂绝技役鬼法不可,然要人鬼共处,阴阳相合,我估摸着只有一条路,便是人鬼同修,一起得道!”钱文义听到这里不禁洒然一笑:“阁下自视高明,其实是愚蠢非常,人鬼根本就是阴阳相斥,不可调和,就算强行糅合到一块,也如火里掺水或者水里添火,此盛彼衰,衰者泯灭,到头来还不是空梦一场。”司空谅一翻白眼,说道:“拘泥于常理又岂是修道者所求,看你风度翩翩,也不过是累积前人所想,没有一点新意。”把折扇一点方仲,“年少有成,即便是奇思妙想也十分难得,你不如入我门中,大家一同钻研这人鬼同修之道,达者为师,互相借鉴,开辟一条奇径出来。”这种公然招揽而又藐视旁人的言行顿时犯了众怒,钱文义和6文甫一众昆仑弟子无不生气,此人狂妄之极,大吹大擂,这里是杀伐之地谁有闲情逸致和你谈什么鬼、论什么道!
6文甫喝道:“役鬼堂的妖法伤天害理,还指望旁人与你沆瀣一气,纯属妄想!这人鬼之道我是不明,但你沉迷于此,早晚也是一条路,就是做那冤魂恶鬼!”司空谅冷笑道:“你怎知道役鬼法伤天害理?善恶本就难以分辨,也不在乎一个愚人如何看法。这位小兄弟,如今四处围困插翅难飞,你要想活命就乖乖过来,我保你无事,否则悔之晚矣。”钱文义一拉方仲,喝道:“多说无益,若想服人,就拿真实本领出来,打赢了在下手中剑,任凭你处置。”方仲所见役鬼堂的人都是些邪恶之徒,自不可能凭着司空谅的一面之词就倒戈投降,虽然心里头也盼望着这役鬼法真如醍醐老母和司空谅所说,是个奇特的避世之法。
司空谅见方仲不来,摇头叹息道:“世之俗见,多有误人,即便有千里之资而无伯乐之才识用,放置天下而碌碌,数不胜数。在下爱莫能助,各位自求多福吧。”本来叠着的折扇哗的一展,露出扇面上一个鬼头,龇牙咧嘴十分凶恶。他把扇子往前一扇,一蓬鬼火飞出,不打人,不打天,只烧地!司空谅连扇数扇,在昆仑诸弟子身前燃起了无数蓬鬼火,蓝幽幽的十分渗人,逼着6文甫等人往后退。司空谅的用意十分明显,就是要让6文甫等人退到邀月堂那里去。
司空谅身后那些役鬼堂弟子看见动上了手,狼嚎一声蜂拥而上。其余几堂之人也一起动手,灵宝和邪奄子早就按耐不住,同时向方仲所在冲了过来。邀月堂虽在核心,可敌人却向昆仑诸弟子杀过去,反倒让他们有些清闲。6文甫所率领的三清殿弟子本来人就不多,一被围住,只有奋力厮杀,刀光剑影之中谁也不想两面受敌,自然而然的背靠着邀月堂方向打斗。各堂都有出类拔萃的人物,几个回合下来,昆仑弟子被放倒了好几个,6文甫怒气攻心,除了破口大骂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群殴可不同于单打独斗,非大本事的人只要落在人海之中,毫无疑问是死路一条,以6文甫和钱文义的修行能耐,当然达不到这个境界,何况旁人不是弱手,灵宝、邪奄子、鉴花堂群芳和烈毒堂的人随便挑一个都够他们皱眉吃力的了,幸好化鬼王和妙夫人这些有身份的人还不曾动手,不然就是一边倒的屠戮。在这些参与围攻的人中邪奄子最是热心,他的鱼骨剑被方仲拿了去,急于抢回,便坐着青鸟飞来抢夺,眼见得方仲就在人群之中,一按鸟头,那青鸟长长弯钩铁嘴往下就啄。钱文义在方仲旁边,看见后急忙拿宝剑上撩,当的一声,鸟嘴啄在了剑刃上,震得手臂酸麻差些脱手。邪奄子手中无剑,却从怀里掏出一颗兽丹,往方仲头上便打,骂道:“臭小子还我剑来!”方仲一低头,那颗兽丹从头顶飞过,把身后一个三清殿弟子打了一跤,这一跤跌下,旁边一把戒刀猛地砍来,顿时毙命。只见灵宝叫道:“又杀一个误撞来的,本大师想不善心都难,一个个急着要替死。”拎着带血的戒刀来寻方仲。
这两人都叫唤着要杀他,把方仲惊出一身冷汗,眼见着众弟子纷纷不支,就想上前帮忙。突听邀月堂方向莫雩娇声叫唤道:“方大哥快来这里,快点来!”冲着方仲摇手招呼,一脸的焦虑之色。方仲一想也是,就6师伯这些人根本撑不住,自己上去也不过杯水车薪济不得事,倒不如与邀月堂的人混在一块还有指望。方仲忙对钱文义道:“快招呼6师伯和各位师兄,都上邀月堂那里去,这里守不住了。”此刻天上地下,左边右边,除了前面,只有后面没兵刃来袭。6文甫初时还说托庇于旁门之手怕折了威名,这时候那些三清殿弟子谁还顾得许多,听见方仲一声招呼,都自觉往邀月堂人众那里挤去,即便6文甫横加阻止也是有心无力了。
方仲冲到邀月堂众人身边,自有人让开了一条路,莫雩在后阵喜道:“快坐这里来。”方仲正要过去,忽听身后有人喝道:“谁让你们跟过来的,都滚回去!”听声音正是莫岚所。有人怒道:“他可以进去,为什么我们不能进?”莫岚道:“方兄弟是我们让他进来,可没让你们也来,你耳朵没听清楚吗,我妹子可是只叫了方兄弟一个人来,与旁人无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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