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眼见着自己这里一死一伤,而方仲不过毁了几把竹剑,这交易真是亏得大了。这小子可是我喊出来的,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他连斗两人又双手空空,要是缩回去了焉能再出场,必须趁着他还在时冲上去一气杀之!灵宝抱着这种想法,所以一看到方仲低头沉吟,只怕他得胜卖乖,出言开溜,急急忙忙窜上来就是一刀。他可没马蹄莲那番善心要捉个活的,只想把方仲劈成两半,以报这额头一戳之辱。这戒刀抡起来真是寒光四射,冷风习习,刀刀紧迫,把方仲逼得只有左右闪躲的份,连祭符逃走的机会都没有。方仲原本料着不是灵宝对手,所以预作准备在掌心里放了张符纸,偏偏在对付马蹄莲时用掉了,如今想逃逃不掉,想打手中又没剑,顿时险象环生,时时都有中刀之虞。
邀月堂里这些人有些和方仲相熟,有些根本就不认识,见方仲出头,毕竟是友非敌,自然关心,此刻见了这般情形怎么能不愤怒,一个自称大师的人居然对个手无兵刃之人招招夺命,哪里还有半点风范,无不叫骂出声。莫岚为人虽然眼高于顶,但不是是非不分的小人,对方仲认识雷鹏这样的仇人也一直耿耿于怀,时尔出言冷嘲热讽一番,然心里还是觉得方仲不失为一个可以一交的朋友,此刻见他有难,离着方仲又不远,把紫竹萧一晃就要出手帮忙。他这里着急出手,旁人却比他还快,莫岚才一动身形,身旁接连闪过五条人影,三男两女,正是五音齐出。落在最后之人是那窈窕万千的羽音,她经过莫岚身旁时,道了声:“大阵重要,切莫乱动。”便即飞驰而去。这五音在阵中不司职乐器,看似有些多余,其实重要无比,分进合击,专门护持天籁之阵不受高人所扰,也只有他们才能不受位置制约,游走四方。莫岚心道五音出手必然是受了父亲指使,不然不会舍了护阵职责而去厮杀,回头一看,只见莫堂主微露怒色,对着莫岚斥责道:“犬子无智,但逞匹夫之勇,不知何谓因小失大!”这意思自然是埋怨莫岚方才一时冲动想出去动手救人,而把整个天籁之阵的安危丢在脑后。莫岚自知理亏,只得扭头不语,然一转眼功夫,又被石潭对面的突起变化引得目不暇接。
五音为了救人从石潭上方一跃而过,五条身影划过镜子一样的水面,加入灵宝和方仲之间的战团。此时的方仲狼狈万分,虽然没有中刀,却把前襟后背上的衣衫都划破了。灵宝一通刀施展的意气风,只觉得自己这般大的本事,怎么就会被这小子扎了一竹竿呢,真是太大意了。如今一认真起来,还不是生杀虐夺尽在我手,这一刀下去,血溅当场,然后大笑三声,方显英雄本色。灵宝越想越美,正要快劈一刀结果了方仲,却见上下左右都是人影,一齐往自己攻来。灵宝大惊,连忙回刀自救,左右各劈三记快刀,单手朝上打了一掌,这才有功夫脱口骂道:“哪些个王八蛋这般不要脸,仗着人多欺负本大师!”头顶一个女子声音道:“哪个秃驴这般不要脸,仗着有刀欺负空手的。”风声飒飒,又是无数拳脚围殴而来!灵宝这时哪里还顾得上方仲,这五音配合默契,即便没有莫堂主琴音相助,也是十分厉害的人物,灵宝若不打起十二分的主意必然要落败。五音一牵制灵宝,方仲可就有机会脱身逃走了,眼见着煮熟的鸭子要飞,灵宝气噎胸膛,高喝道:“邀月堂的人已被本大师引出来了,本教的兄弟还看什么,快些动手啊!”心想既然邀月堂要以多欺少,倒不如混战一场,两堂之人难道还打不过一堂之人,何况此五人并不在阵中,杀之应当不难。
可惜灵宝这一嗓子喊出来后应者寥寥,倒不是后面的人不想帮忙,而是妙夫人和*心都一摆手,示意手下之人莫动。
妙夫人漠然道:“大师若是觉得不能取胜这便回来吧,留得这些人多活几个时辰也算善心。”坐看灵宝厮杀而无动于衷。那*心更是笑吟吟道:“灵宝大师以一敌五真好本事,那五人不久就输,妙夫人可把灵宝大师看得差了。”妙夫人冷笑道:“我早就说过还不到大战时候,既然大师不听,自然是有恃无恐,又何劳旁人出手,我等只在一边看着就是了。”她二人一问一答,灵宝听了恼怒更甚,同是一起来的怎么能让我独个儿打来打去,俗话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尤不毒,最毒妇人心;这妇人之心真似蛇蝎一般!罢了,旁人帮不上忙,难道自己的师弟也帮不上了,还是叫灵智过来。灵宝不能取胜正要呼喊灵智,却听空中一声啾鸣,有人阴恻恻道:“这般快就打起来了,灵宝大师不嫌心急了么!”
五音和灵宝抬头上望,只见一只大鸟从头顶掠过,此鸟脚长颈细,翅宽尾短,还长着一根长嘴,与仙鹤倒有些相像,只是仙鹤黑白,它却是鲜艳无比,鸟头上还长着一丛红色羽冠。
五音舍了灵宝倏然后退,羽音一拉方仲道:“小兄弟快走!”方仲哪还犹豫,随着羽音便往邀月堂众人的地方跑。灵宝喝道:“不要跑!邪道兄快给我拦住他!”那鸟上端坐之人答应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把剑来,此剑非金非铁,非玉非木,乃是一根鱼骨制成,两刃光滑,剑尖锋利如同鱼刺,从空中望见羽音拉着方仲正要越过石潭,甩手就刺了出去!
此剑来去只见一道虚影,羽音只顾着回去,等得躲时已然来不及了,噗的一声血光闪过,人已仆倒在地。方仲凝神一看,只见一把怪剑穿透羽音**,把她整个儿钉在了石潭边上!羽音一咬牙,忍痛捉住剑柄用力一拔,岂知纹丝不动。这样一柄看似轻盈的宝剑竟然沉重无比,加之深嵌石缝之中,她一个女人家居然拔不出来。
空中那鸟一个转折,收了翅膀落下地来,接着从鸟背上跳下一人,道服飘飘,一个中年道人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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