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方仲和这样一位隐匿不出的高人动手,胜败可想而知,能够少吃一点苦头都要求神拜佛了。
方仲犹豫之下不敢应声。远处那人一声冷笑,“既然不敢那就算了,你继续使那老成剑法去吧,也许练个几百年,那天开窍了也说不定。”
那人连嘲带讽,把方仲的剑法说的一文不值。方仲的剑法虽然算不得太精妙,可也不是如此不堪,任谁都有三分火气,被人这般羞辱,难免有些不愤,方仲明知此人用的激将法,依然咬牙道:“打便打,最多被你杀了便是。”心忖即便自己不答应,这人窥视一旁,迟早也会动手,况且此人并不会取自己性命,最多就是让自己吃些苦头而且。自己一路上吃的苦头又何尝少了,也不在乎又多一个。
“我杀你作甚,难得有人来陪着老夫解闷,岂会让你去死。”
“好,你说怎么个比法?”
方仲抬头望着远处,那飘来的话声忽远忽近,不知此人在何处。却听身后传来话声道:“只要你能逼得我挪动一下身子就算你赢!”
方仲急忙回头,不知何时在他身后,一个魁梧的白色身影已站在那里。只是此人背对着他,看不清相貌,唯见此人披散的头已呈灰白之色,看来年纪已经不小。此人即便是随随便便一站,都有一股傲然之气出,一个简单背影都苍劲万分。一身陈旧的白色长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更添几分苍凉气势。
这人不转过头来,方仲自然不好出手,只得道:“前辈要打,请转过身来。”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只要能逼得我动了身子就算你赢,想让我转身,你先赢了我这一回再说吧。”那人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狂妄之极!”这人如此托大,方仲脑海中直接就冒出来这句话。这样一个背着身子的人,放任自己去打,不管怎样都把他逼的挪了窝。
“既然如此,晚辈可要无礼了。”
“小子,尽管放马过来。”那人宽大袍袖一动,一只修长右手反背,掐剑指放在身后。看样子他是想用这剑指应敌了。
方仲手中松枝一点,道声:“得罪!”身形一动,一招长虹经天奔着那身影刺去。反正不是伤人,只要点到即止就是了,故此方仲并没有拿出拼命的架势来,普普通通的剑招只要运用得当,同样不比高深的剑法差。
却听那人冷笑道:“你是同情老夫不敢用精妙剑法吗?”手中剑指往下一戳,指尖一缕白色劲气如同宝剑一般往下面就扫。这一招同样是入门剑法中的秋风扫落叶,方仲想当然的纵身而起,可是脚尖才一离地,那人哈哈一笑,剑指变掌往后一拍,一个掌印飞出,啪的一声,把刚刚离地的方仲横着拍飞出去。
方仲在雪地上滑出去十来丈,一张面孔已是变得通红,丹田之中更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这人出手十分沉重,若不是自己能抗,只怕都要被当场打得吐血。方仲在地上躺了好一会,等气息平静了,这才重新起身,走到那人身后。
“不错,恢复的挺快,比老夫估摸的要强一些。再来再来,把你拿手的东西尽管使出来。”反背着的手向着方仲招了招。
方仲深吸一口气,手中松枝一抬,那龙游四海三十六式的起手式便施展了出来,霎那间,方仲手中松枝如狂风暴雨一般往前喷勃而出。这一套剑法也算是浸淫日久,除此之外,方仲想不出还有什么拿手的剑法可以入这位前辈的法眼,若还是用那些入门招式,必然又是一招落败的结局。
“好!这才有些峥嵘气象,不过只靠一些花俏功夫可不行,岂不闻拙能破巧么!”那人轻笑一声,背后剑指一伸,一缕粗壮劲气不闪不避,迎着方仲的剑影长驱直入,如劈波斩浪一般把方仲的剑式纷纷摧垮,直至方仲面前。
那根松枝啪的一声,振成粉末。
方仲身形往后一纵,在剑气临身之前堪堪避过,人已跃在半空,手中真气酝酿,喝道:“前辈小心了!”随即双掌一伸,两个雷咒已然在掌心形成。如此距离,断然不会担心那人又来破坏施法,况且他若移动,按规矩,就是他输!
一声大喝,方仲的两个雷咒打了出来,化作两道耀目电弧劈在那人身上,霎那间无数电花闪耀,犹如劈在了铜墙铁柱一般,那巍巍身影在电弧闪耀之中并不挪动分毫。数息之间,电弧散去,人影依旧,甚至那白袍之上连一点焦痕都不曾留下。
“哈哈哈,你这小子,胆敢偷学符法,那渡危是你什么人?”那人大笑声中忽然问了一句让方仲大吃一惊的话。
“我……这符法不是偷学的,渡危又是谁?晚辈不认识此人。”方仲之所以吃惊,乃是怕这个高人也如昆仑派的长辈师长一样,把符法当作十恶不赦之道,自己贸然使出,必然要惩戒自己。
“若不是渡危教你的,这昆仑山上又有谁能使得出来,你不肯承认,我也知道原因。罢了,谁是谁非谁又能分得清清楚楚,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为难你的。那渡危可还好吗?”这人似乎认定,方仲所学符法,就是出自渡危之手。
“晚辈……真的不知渡危是谁?”方仲有些心虚的道。
“哦!?你不是从崖底学的符法?”那人肩膀一动,似乎就要回过头来问一问,但最终还是忍住,淡淡道:“莫非,如今的昆仑山上,已经不忌符法了么?”
方仲道:“晚辈身有符法之事掌教真人也是知道的。”方仲说这话,一半是实情,一半则是怕那人因为自己会符法之事而来迁怒自己,如今掌教真人都不来怪罪,自然轮不到此人来说话。哪知此人听了后默默无语,好一会才点点头道:“他有如此胸怀,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看来这倒是昆仑之福了,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二人站立良久,那人既然不曾开口说要打下去,方仲自然不会出手。
那人又沉思片刻,问道:“我观你剑法有限,不知师承何人?”
方仲道:“弟子入门较晚,现如今拜在钱文义师父门下。”
“哦,是他?”那人摇了摇头,接着道:“此子不以修为见长,想不到教起弟子来倒是很有一套,根基打得不错。他都教了你些什么?”
方仲顿时有些尴尬的道:“弟子委实入门太晚,还不曾向师父学得技艺。”
“那你一身修为从何而来?”
方仲本想说是自己跟人切磋学来的,可这样一来似乎又有些狂妄自大,忙又改口道:“弟子初入门时,经常得到巴文吉巴师叔的指点,受益匪浅。”
“文吉!?他为何要指点你?”
“巴师叔是看在姜伯伯面上,这才对弟子照顾有加。不过弟子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巴师叔了,听人说,巴师叔已经远行,短期是不能回来了。”
“姜伯伯!?哪一个姜伯伯?”那人不关心巴文吉的去处,却迫不及待的打听起姜文冼来。
方仲吃了一惊,自忖姜伯伯之事在门中实在是一个禁忌,当下垂头道:“姜伯伯也是昆仑门下,只是不知何事,被人陷害,堆了许多污名在身,晚辈和巴师叔却坚信绝无此事。晚辈之所以上得昆仑来,也是受姜伯伯嘱咐……”
方仲的话还没说完,那魁梧身影霍然转身,一张沧桑的老脸之上,浓密的白眉飞扬,一对精光灼灼的眼睛横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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