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大修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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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淼:“这是什么地方?”

  诸弯弯:“济世医院门口。”

  说完, 她补充:“是蜂猴市的济世医院。”

  老诸的朋友圈里放了不少他在蜂猴市拍的照片, 其中就有几张在济世医院外照的。就算过了28年,医院外的景色还是没变, 相似得让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妈耶。”陆淼拿起那张照片,“我还以为朴谨说什么红裙子小姐姐是在做梦, 弄了半天竟然是真的?!”

  他摸摸下巴,“但是他们俩在医院门口干嘛?朴谨的眼睛受伤了?”

  诸弯弯疲惫地靠在轮椅靠背上,眼神放空:“我从被绑架地点带回来一颗眼球, 你们还记得吧?”

  她像背课文似的一板一眼开始说:“8月13是谭笑,死因是中毒,她曾经做过肾移植手术。8月14或15是于牧生, 被摘除了肾, 她的女儿于舒和曾经做过肺移植手术。8月24是朴理, 被摘除了肺, 他的儿子1989年10月底出现在蜂猴市济世医院门口, 左眼被纱布包着。”

  说完, 顿了顿, 诸弯弯问陆淼, “你说, 8月28在林氏制药公司工业园的新建楼里,那个人的眼球, 为什么会被摘掉?”

  这些事件在她的大脑里非常清晰, 可对只是听着的陆淼来说, 这些完全是一团乱麻。

  他赶紧找出纸笔。

  谭笑, 换肾。

  于牧生,被摘肾。

  于舒和,换肺。

  朴理,被摘肺。

  朴谨,X。

  不明男人,被摘眼球。

  这么一写,这道求“X=?” 的题目,顿时变得非常简单。

  “但这……是错开的呀。”

  说完陆淼又觉得自己傻,不错开的话,那这规律也太容易被发现了。

  他从头思考:“那谭笑的死是怎么回事?下面这些,被摘除器官的于牧生和朴理,全都接受器官移植者的上一代,可谭笑就是接受器官移植的本人啊。”

  诸弯弯撑着下巴沉思,双下巴嘟起来都没察觉:“这点我也解释不了,谭笑的死除了药与连环杀人案是同一个制作者外,没有其他的相似性。把一板全都下了毒的晕车药给谭笑,这是非常鲁莽的行为。时间、地点,甚至受害人,全部都不能确定。这不可能是有计划的周密作案,怎么想都是出于冲动。”

  顺着她的思路,陆淼琢磨:“有没有可能是这样啊,凶手出于冲动,通过某种方式让谭笑得到了毒~药,想毒死她。但等谭笑拿到毒~药以后,他又觉得这件事不保险,能不能毒死谭笑不好说,他自己还很有可能被抓到。所以他就决定,在没被抓到以前,要把报复的行动全面展开,于是他就跑去跟踪于牧生、跟踪朴理,把他们的生活习惯都研究透了,然后就开始动手杀人。”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自己边说边点头。

  诸弯弯听完也觉得好有道理,本来想吼吼地给陆淼鼓会儿掌,但她看了看自己的圆爪子,最后决定挥动胳膊,在空中给陆淼比划了一颗大大的心。

  兴致勃勃地比划完,她却看到陆淼朝她身后一瞟,对她露出了“你要完蛋”的示意。

  动作僵硬地扭过头,诸弯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陈不周。

  他凉飕飕地睨她一眼,懒懒地找了个桌子靠上,双手抱臂。

  “比划什么呢,挺好看啊,给我也比一个呗。”

  诸弯弯瘪着嘴把手藏到轮椅后面,急急忙忙地接着说案子:“……但、但这样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于牧生的车造成了车祸,朴理帮于牧生脱罪,凶手报复他们可以理解,那谭笑的父母做了什么?还有,”诸弯弯摸过陆淼做记录的本子,在“不明男人”上划了划,“他是谁,又做了什么?”

  陆淼挠着后脑勺:“下面已经开始全力调查所有的失踪报案了,但目前还没有与眼球中提取出的dna对上的。”

  诸弯弯咬了咬嘴唇:“嗯,要快点找到才行。”

  与摘肾、摘肺后不处理不同,只是摘掉眼球未必就会造成立刻死亡。至少在药厂的停工新建楼里,那个男人还有抗争的力气。

  但他到底是谁,又在28年前的那场谋杀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等等。我感觉我越来越糊涂了。”

  陆淼一直跟着诸弯弯的思路在走,这条路走得倒是很顺畅,但周围全是迷雾重重。诸弯弯还走得特别快,他想紧跟着她,就完全没有时间去破开周围的迷雾。

  跟到现在,这会儿他是真吃不消了。

  他一句一句边思索边说:“我们最开始是在讨论89年10月的车祸,认为这起车祸内有隐情,很有可能是伪装成车祸的谋杀。那么根据我们的推测,凶手是为了报复造成这起车祸的凶手于牧生、以及帮助凶手脱罪的帮凶朴理,所以才杀了他们。”

  这段他挺明白,理得清,没问题。

  但问题是:“然后,我们为什么又开始讨论器官移植了?”

  诸弯弯:Σ( ° △°|||)︴

  徐日:Σ( ° △°|||)︴

  竟然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但徐日还是老实,听到提问就回答:“因为于牧生的死因是被摘肾,朴理的死因是被摘肺,还有一个不明人士被摘了眼球,目前生死不明,所以我们才要讨论器官移植。”

  “对呀,这两个方面又不矛盾。”看陆淼更加迷茫,诸弯弯继续解释,“凶手与其说是为了车祸而报复,不如说是为了那场伪装成车祸的蓄意谋杀而报复。既然是谋杀,那就势必有谋杀她的理由。而如今,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已经用最惨烈的方式把28年前那场谋杀的理由告诉我们了。”

  陈不周虽然只听了一小会儿,但听到现在,也算是听明白了。

  “谭笑得到了肾,于舒和得到了肺,朴谨极大可能是得到了眼/角/膜,还有一个人,和被摘掉眼球的男人有关的人,应该也得到了某种器官。而这些器官,”他用手指点了点那张车祸后的现场照片,“都来自这儿。”

  “啊……”

  陆淼恍然大悟,然后就冲着诸弯弯开始抱怨:“哇你扯那么一堆,你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完了!哎呦天哪我的脑子……”

  他抱着自己的头揉了揉,又看向诸弯弯。

  “你们俩这表达能力,”他特嫌弃地朝诸弯弯和徐日摆手,“真的是烂!”

  徐日:???

  诸弯弯:???

  气死了。

  她呼了两口气,决定不跟陆淼这个傻子一般见识。

  “我们在这里靠猜也没有用,问问于舒和吧。”她说,“朴理当年不到6岁,记忆不清,有情可原。可1989年的于舒和已经11岁了,重要的事,总不会也忘的那么干净。”

  从她对于牧生和PA电子的了如指掌来看,于牧生对她没有任何的隐瞒。现在往回想,于舒和那天那么迫切地想要拿到凶手的照片,恐怕也是想要靠自己追查,因为她已经想到除了商业竞争外,她的父亲还有一个可能会遭到杀害的理由,他在28年前,为了她,欠下了一条人命。

  可她不能说。

  ……

  “于舒和进重症了。情况很不好,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们没办法问她了。”

  “余霞呢?女儿哪一年换的肺,她做母亲的总该知道吧?”

  “余霞现在不在国内,没人知道她跑到哪去了。”

  “女儿在重症里,亲妈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舒和一直都只和于牧生亲近,跟余霞的感情其实很差。在于牧生的遗产问题上,两个人发生过很大的争执,余霞气得当场摔了门,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医院。”

  ——

  愁云惨淡。

  愁云惨淡。

  刑侦总局的两个重案组全都布满了阴云。阴云倒不是因为案子进展艰难,而是这起连环案背后牵扯出来的真相让人难以接受。

  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仿佛已经步入了尾声。只要找到当年的受害者,后续总能发现凶手的踪迹。

  陈程还要留在熊猫市坐镇,于是大手笔地把一组的其他人全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到蜂猴市后务必查出结果。

  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个案子已经查了半个月,不能再拖了。于是每个人都在定下行程后去了他的办公室,在办公桌前下了军令状,保证不出结果不回局!

  8月30日深夜,诸弯弯一行人赶到了蜂猴市。

  蜂猴市今天一直在下雨,把本来就颠簸的土路被雨水冲刷得异常泥泞,即使分局派到邻市机场接他们的车是辆越野,也还是好几次陷进了泥潭里,几个大男人只能穿上雨鞋跳下车,不停抹着自己刮到脸上的雨水,喊着号子一起推车。

  路上苦点也就罢了,他们几个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所以即使浑身湿透了在滴水,也没人有任何的抱怨。

  摩擦的出现是在他们狼狈到了分局以后。

  虽然到达时间的确是深夜,虽然值夜班的是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50多岁的老探员,

  但穿着刑侦局的制服,却拿着个酒瓶醉醺醺地晃悠,实在很难让诸弯弯他们接受。

  “这是我们分局的老梁探员。”看总局的几位脸色不佳,开车接他们的小探员硬着头皮介绍,“他下个月底就退休了。”

  意思就是这人马上就要离开了,让诸弯弯他们别在意他。

  可就算别人不在意他,他却自己往别人眼前凑。

  老梁顶着个发红的酒槽鼻子,走过来挨个儿地把诸弯弯几个打量了一遍,看完后还打了个酒嗝。

  “我知道你们来想要查什么,”他调子古怪,笑嘻嘻的,口齿不清,浑身都散发着臭烘烘的酒气,“我给你们找过了,我们这儿1996年前的存档早就不见了!1989年?不可能有……没有……不见啦……“

  “是这么回事。”

  听到动静,从里面的房间又跑出一个人。

  他倒是很年轻,头发毛躁炸上天,带着股酸菜泡面味,还在砸吧嘴。

  好容易把嘴里那口面咽下去,他用手抹抹嘴:“接到总局的联系电话后,我们就立刻开始准备资料。但我们这里只有1996年7月以后的资料。1996年7月前的,因为分局地址的搬迁,不慎弄丢了。”

  “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局长给我们打过电话了。”

  陆淼上前交涉,“既然1989年车祸的具体资料没有了,那就找1989年本市死亡人口的登记表。我们跟当年报道新闻的记者确认过,虽然他没能记住死者的名字,具体的身份信息也没能获得,但本市、年轻、女性,这三点信息一定没有问题。”

  ……

  调查紧锣密鼓地展开,但工作量实在大得惊人。连诸弯弯都没想到,这里的人口登记是从2010年才开始采用了规范的电子化,在这之前的数年里,全都是用纸质记录,而且记录得排序混乱、字迹模糊、态度潦草,97年的都能和82年的混在一起。查了一段时间以后,诸弯弯觉得就算查到最后发现丢了几份,她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当地分局的人倒不都是消极怠工不愿帮忙。

  除了奇怪的老梁探员外,其他都很勤劳肯干。但是他们人少活多,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诸弯弯亲眼看着,这个城镇几乎每过几个小时就有一起打架斗殴,当晚后半夜的帮派间持械群斗还伤到了一个探员。分局里成天闹哄哄,还有醉汉喝醉酒了闯进内间,想骚扰诸弯弯,被陈不周一把捏住,直接让他的胳膊脱了臼,疼得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缩在外面的角落再也不敢朝里面看一眼。

  奔波劳累加上淋了暴雨,诸弯弯觉得自己鼻子有点堵。她偷偷从陈不周的包里找出感冒冲剂冲了,喝完又赶紧给自己灌了杯咖啡。

  就这么眼睛不合地干到了天亮,她打开了小办公室的门。

  张开嘴,刚想说话,诸弯弯突然鼻子一痒,接连打了一串响亮的喷嚏,把外面累瘫后打着呼噜睡着的当地探员吓起来好几个。

  ……

  ……

  对不起tat

  ……

  根据一整晚的查阅,1989年10月,有23名50岁以下的女性被记录了死亡,年龄在12岁到44岁不等,其中有6人都被记录成了“意外死亡”。

  但时间太久远,联系的地址和电话很多早就变更,一层一层地筛下去,一趟一趟地到处跑,即使蜂猴市的占地非常小,一天下来,范围还是只缩小到了剩三个。

  其中的两个还好,就算电话地址都换了,亲人也全联系不上,但至少名字是清楚的。

  问题是最后的那个。

  ?丫。1975年出生。凤凰村人。

  不仅没有电话住址、亲属信息空白,连姓氏都看不清。那个字看起来就像是当时做记录的人不会写这个字,所以连涂带画地修改着写了好几遍,导致28年过去就只剩下团涂黑。

  诸弯弯指着那团黑,拿出去给分局里的其他人看。

  “你们有谁能把这个字认出来吗?“

  传阅了一波,全都摇了头。

  陆淼真心觉得操蛋:“这蜂猴市怎么回事啊?虽然1989年我还没出生,但89年的案子我难道没查过吗,就没碰上过有这么多烂事的。”

  “放屁!”

  醉倒的老梁轰地坐起来,酒瓶倒着用瓶屁股对着陆淼。但喊完了这一句,他又嘟囔了着“那是你命好,生在了好地方”之类的梦话慢慢倒了回去了。

  “你别怪他,老梁也是心里闷,他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人,在局里奋斗了一辈子,可这个城市却始终是老样子。”

  分局的局长也是从昨天忙活到现在才得闲,胡子拉碴地叼着个烟头,向陆淼道歉。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办的案子重要,也想调些人在你们来之前就帮着多查查,可就在收到你们的消息以后,就又出了一起亲生父亲溺死女婴的案子,可是连女婴的母亲都不觉得她的丈夫做错了什么,对于生了女儿还感到十分羞愧,跪着求我们不要带走她丈夫。”

  他卷起袖子,把小臂上的新抓痕给陆淼看了一眼。

  “你说这蜂猴市是怎么回事?来这之前,谁能想到还会碰上这么多烂事?”

  苦笑着把陆淼的话重复了一遍,局长又吸了口烟,吐出烟圈,说不上是茫然还是无奈,“这都是2017年了……”

  诸弯弯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她抱着保护城镇的雄心壮志,却发现城镇日复一日的在内里溃烂,一辈子下来,她肯定也郁闷得想整天喝酒了。

  但不管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登记表上已经看不清了,再埋怨也没什么用。

  她抽抽鼻子,瓮声瓮气地给大家打起:“反正已经知道这个什么丫是凤凰村的人,村子那么小,我们就进村打听打听,总有老人还记得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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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 [旧时光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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