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司和刑部的冲突是由来已久的,但冲突归冲突,两个部门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像如今这般刀剑相向的情况。
上次叶枫和潘鸿达在永定县的冲突,因为九星司的介入,让刑部吃了大亏。而后潘鸿达伏法,更是让徐郎中回去没了交代。
这次徐郎中再次看见叶枫,势必要新仇旧恨放在一起清算,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打死在座的各位,或者被在座的各位打死。
九星司卫队纷纷拔出龙雀刀,皇权特许养成的嚣张跋扈气势,化作极重的戾气,瞬间涌了上来。
反观刑部的甲士,也纷纷抽出佩刀,神情肃穆,全无后退之意,一副准备接招的样子。
剑拔弩张,空气中都透着肃杀之气。
真要动起手来,不管是哪方伤了哪方,都是大罪。
一旦皇帝知晓,得知叶枫奉命调查妖族案件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说不定要怎么惩治他。
叶枫刚刚被特赦,万万不想再进牢狱。
可他如果服软了结了此事,刚刚掌握的线索就要从此被掐断,再想继续调查,可就困难了。
林夕瑶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着刑部全然不认怂的架势,她赶忙上前,对叶枫劝说道:“别冲动,对方毕竟是朝廷官员,真出了事,没办法交代啊。”
叶枫虽然在听,但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徐郎中,高声道:“交代?破不了案才是没办法交代!就算我杀了他们,如果能在皇帝追究下来之前把案子破了,就算是功过相抵了!”
徐郎中听闻,面露杀意。
叶枫盯着徐郎中,继续冷声言道:“宋公判我车裂,是皇帝下旨特赦,命我调查此案,至今仍是戴罪之身。反正破不了案是死,索性拉几个垫背的。现在,阻拦我查案,就是断了我的生路!谁敢阻拦,我就先砍了谁!”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番带着警示意味的话起了作用,对面的徐郎中和一众甲士都有了退意。
那位刑部官员更是赶紧上前,对徐郎中耳语道:“这个叶枫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那日九星司抄家,他一刀砍了一名九星司二星银牌,银牌至今还没有痊愈。因此宋公判他车裂,是皇帝下旨特赦的。”
听完这一番话,徐郎中眯着眼看着叶枫,终于明白了叶枫是哪来的底气:怪不得一个刚入职的铜牌,竟能领皇命查案,看来是有些真本事的。
就在双方都萌生了退意,但苦于没有台阶下的时候,又一队人马走进了火药库。
来人正是韩念和季昭阳两名金牌,后面跟着中风哥和面瘫哥两位银牌以及一众铜牌。
今天的火药库,好生热闹。
眼看自己娘家来人了,叶枫退意全无,再次趾高气扬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更是直接拿出了宋公玉佩,展示在众人面前,再次高声道:“阻挠办案者,格杀勿论!”
叶枫的这句话是说给韩念和季昭阳听的,同时表明的是这次纷争是刑部没事找事。
“都把刀收起来!”
季昭阳人没到,粗犷的声音先到,九星司卫队得令,立刻收起了龙雀刀。
“这是怎么回事?”韩念来到叶枫身边,冷声问道。
双方各自发言,将整件事情向韩念讲明。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韩念也没办法从中评判。
倒是一旁的季昭阳露出了无比好奇的笑容,他想要看看叶枫找来了十名刑部重犯到这里,要搞什么名堂:“你们都在此等候,我进去看看。”
接着,叶枫带着季昭阳和韩念朝着房中走去。
屋中十分安静,算盘的敲打声显得格外吵闹。
韩念走到门口,正要迈步进门,忽然看见十名刚刚从刑部大牢出来的囚犯皆蓬头垢面,有的人打绺的头发上还粘着稻草。空气里还隐约能闻见牢房里特有的恶臭,是犯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韩念顿时怔住,他收回迈出的腿,瞬时后退一步,远远离开。
季昭阳则不在意这些,他背着手,看着左右两侧坐在椅子上敲打算盘的囚犯,问道:“叶枫,你这是要闹哪出啊?”
叶枫笑道:“季大人啊,我找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人才啊!”
“人才?”季昭阳不解。
“是啊,这些都是造假账的祖师爷啊!我让他们来查账,这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正所谓以毒攻毒啊。”叶枫站在季昭阳身侧,十分得意地说道。
季昭阳转头审视着叶枫,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人。此人办案不按常规,不拘小节,思路清奇,不走寻常路,怪不得宋公废了这么大的劲,绕了这么大的弯,也要把叶枫弄进九星司。
果然还是宋公眼光长远,慧眼识珠啊!
季昭阳在心中把宋公一顿恭维,转而问道:“你就这么确定火药库的账册存在造假?你就不怕查不出来,刑部那边没办法交代?”
“怕什么,我可是有主角光环的人!”叶枫一拍胸脯,更加得意,一副胸有成竹,十拿九稳的态度。
主角光环?季昭阳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名词,正要开口询问,一名犯人突然开口:“大人!我发现了一笔假账!”
犯人拿着账册来到叶枫身边,伸手指出:“大人,在这!”
叶枫看不懂账册,但他无比相信这群从死牢里出来的造假大佬,他们都是重罪在身,查账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断然不敢欺骗自己。
“好!你减一天的牢!再接再厉,不要骄傲!”叶枫拍了拍犯人的肩膀,祝贺道。
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一个是奉旨钦差,一个是刑部囚犯,叶枫竟然拍了拍犯人的肩膀。
这一简单的举动,让犯人差点激动的哭出来,顿时干劲十足,赶紧回到座位继续查账。
“真的有假账?!”季昭阳一愣,也感到十分欣喜。
下一秒,又有两名囚犯同时起身,纷纷捧着账册来到叶枫身边。
“大人!我也发现了一笔!”
“大人!我发现了三笔!”
“好好好!都减牢!都减!哈哈哈!”叶枫十分激动,高声道。
这下子,季昭阳再也坐不住了,敏锐的职业嗅觉让他知道,自己来活了。
“来人啊,按照账册,严查责任人!将所有嫌犯都给我逮到地牢地去!我要亲自审问!”季昭阳大手一挥,向身边的九星司铜牌发号施令。
听到屋中传来了喜讯,林夕瑶如释重负,长长出了一口气,叶枫果然值得信任。
韩念更是直接开口,厉声言道:“徐大人,九星司奉旨查案,如今已经有了眉目,这十名犯人,你刑部今天带不走。”
徐郎中冷笑一声,说道:“韩大人,我刑部也是奉旨羁押犯人。”
韩念侧着身子,不正眼看他,幽幽道:“此案牵扯妖族,徐大人如此阻挠办案,莫非是妖族同党?”
“你!竟然诬陷朝廷命官!”徐郎中高声质问道。
我靠!这么刚?!
在场的刑部官员和一众甲士无不震惊,刑部什么时候敢跟九星司叫板了?徐郎中厉害啊!
韩念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徐大人随我去幻星阁,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讲明。怎么样?不如跟我们走一趟?”
幻星阁,那是官员能去的地方吗?是去了还能出来的地方吗?
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金牌的话,是绝对有含金量的,九星司对待百官的态度和手段,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怎么样?”韩念瞥了徐郎中一眼,冷声问道。
徐郎中终究还是服软了,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还请九星司在调查之后,将犯人押回刑部大牢,也算是能向皇帝交差了。”
“那是自然。”韩念答道。
“走!”徐郎中挥了挥手,带着刑部众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