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泽：“……”
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让他插不上话。
乔湜宛也没给他解释的时间，转身回了病房。
沈寻澈正在跟乔伊套近乎，“怪不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我就觉得你眼熟，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啊，大侄女儿，咱……”
乔伊：“沈导，我姓乔，叫乔伊，不叫‘大侄女儿’。”
乔湜宛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沈寻澈改口也很快，之前在玉城还是‘乔师傅’，这会儿直接改了。
“大嫂，我哥呢？”
乔湜宛：“沈先生，我姓乔，叫乔湜宛，不叫‘大嫂’。”
噗嗤！
顾清染抖动着肩膀努力憋笑。
沈寻澈：“……”
他哥不给力啊，老婆女儿一个都没搞定。
七点，路安栩醒了。
乔伊和乔湜宛进了里边病房，其他人都被关在了门外。
“疼吗？”乔伊握住了路安栩的手。
她还是更喜欢男朋友脸红的样子，比现在这样病态苍白的模样勾人多了。
路安栩见到乔伊心就踏实，眼神柔的容纳不下其他，只看得到乔伊一人。
“你没事，就不疼。”
乔伊轻抚着他的脸，声音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真的不疼？说实话可是有奖励呢。”
刚醒来的路安栩头发有些乱，病号服加上苍白的脸，活脱脱的娇弱病美人，最能牵动人的怜惜。
“疼。”
委屈的语气像极了撒娇，满含期待的眸子紧盯着乔伊。
乔伊凑过去在他唇上奖励了一下。
路安栩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总算不再是那副惨兮兮没有血色的小可怜儿模样。
“咳咳！”乔湜宛觉得有必要刷个存在感。
路安栩这才注意到病房里除了他和乔乔，还有别人。
那刚才乔乔亲他岂不是都被看到了？
脸上原本薄淡的粉红瞬间浓郁了几倍，红晕蔓延到了耳后和锁骨，这种又羞又窘的场面让他的天性来的更加猛烈，猛地一拉被子，躲在里边蜷缩在一起。
乔伊：“……”
男朋友还能再可爱点儿吗？
“噗嗤！”
乔湜宛本来就不是个懂得委婉的性子，看到路安栩红着脸躲进被子里，先是一愣，而后前仰后合笑了起来。
天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怪不得能把她女儿迷的一愣一愣的，连情感障碍都好了，这性子，天生就是她家女儿的菜啊。
男朋友抓着被子不出来，乔伊念着他一身伤，又不舍得硬来，只能开始撵人。
“乔女士，你吓着我男朋友了。”
乔湜宛决定给女儿一个面子，撇撇嘴，“有男朋友了不起啊？”
乔伊：“嗯。”
乔湜宛张口就开车，“有男朋友不等于有男人，小路身上还有伤，你悠着点儿，用坏了可别来跟我哭。”
被子里的人又蜷了蜷，想屏蔽听力，却又舍不得，心头痒痒的好像要长草，甚至还萌生了些许期待。
调侃够了，乔湜宛敛了几分笑，看着被子鼓起来的那一团，目露感激，“小路，谢谢你。”
谢谢你成了我女儿情感道路上的曙光。
谢谢你，愿意对她以命相护。
她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转身出了病房。
两声‘咔哒’声之后，被子里那团才动了动，掀开一条缝，想要看看房间里还有什么人，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害羞这么久？也不怕把自己捂坏了。”
乔伊把被子掀开，伸手帮路安栩整理乱糟糟的头发。
此时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和偷偷从窗口跑进来的月光和星河灿烂。
乔伊把拿起柜子上的水杯，先用嘴试了试温度，然后才递到路安栩的嘴边，等他湿了唇，润了喉，她才把杯子收回，表情也逐渐严肃。
她问：“当时，怕吗？”
路安栩点点头，“怕。”
他怕极了。
乔伊也能理解，毕竟才20岁，从前又是被顾家娇养着长大的，怕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危险的事，怎么可能不怕？
路安栩动了动，双手撑着床，想坐起来，可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乔伊抱住。
乔伊一只手撑着轻松撑着路安栩，另一只手按了床下的按钮。
床头缓缓抬起，到了合适的高度后，乔伊才把路安栩松开，“这个高度可以吗？”
路安栩半天没有回应，脸颊滚烫，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柔软触感。
刚刚……他的脸是贴在乔乔的……
“发烧了？”乔伊的手伸了过来，贴在了路安栩的额头上。
羞赧与心虚让他的脸更红了，头迅速垂下，完全不敢去看乔伊的眼。
“没有。”
“那就是害羞了？”乔伊的手从路安栩的额头转移到了下颚，轻轻往上抬。
四目相对，乔伊的表情是严肃的，这让路安栩心中不安。
乔伊又问他饿不饿？
路安栩摇头，目光灼灼看着乔伊。
这个时候他哪儿还有心思吃东西？
路安栩突然抓住乔伊的手，“我刚刚说怕，是因为不知道能否完全护得住你。”
乔伊微怔，她以为路安栩是怕死。
她从来不认为怕死是个缺点，是值得人诟病的事情。
是人都想活着，怕死没什么不对。
这世间有美好，有诱惑，自然就会有留恋。
她家乔女士曾说，真正的爱是会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的。
当时她嗤之以鼻。
在她看来，男女间的情爱只是一种生理感官上的互相吸引，差别只在于维持的时间不同。
有的人只能维持一夜，而有的人却能坚持到死。
在这个坚持的过程中，他们会愿意为彼此做出适当的付出，但这，绝不可能包括生命。
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所谓的爱去牺牲自己呢？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直到车祸发生的一刹那，路安栩用他的躯体牢牢护住了她……
“不会觉得遗憾和后悔吗？”乔伊不想浪费时间和心绪去思考，她不理解的，就直接问，“你很有可能会死在那场车祸里，你才20岁，如无意外，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你会见识到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会经历许多你曾经幻想过的一切。”
路安栩慢慢把身子坐直，然后继续向前，直到贴上了乔伊的唇。
他依旧害羞，一个主动的吻已经让他面红耳赤，可看着乔伊的眼神却是深情而又坚定的。
他说：“我幻想过的一切都包括你，如果没有你，那些也就都没有了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