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任垚服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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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五人,再次踏上通往擎天宫的山路。

   夜承枫打头,郡主和沈幽荷随后,庞氏兄弟断后。

   自北海郡南下以来,这五人已然生出了一种默契:沈幽荷自然是主心骨,一路上从容自若,颇有家长风范;庞氏兄弟虽威震北海郡,但多年据守北海,从未出过远门,南方的风土人情两兄弟都不甚了解,一路上并不多言,只是一心保护众人安危;而郡主恰是相反,一路话语不断,虽一身布衣、风餐露宿,心情却是上佳,时而端庄温婉,时而鬼马机灵,给这趟冒险之旅,平添了不少欢乐;而夜承枫却不甚轻松,太多谜团未解,自己又力所未逮,难免心事重重,好在郡主常常寻他开心,与他说话解闷,消去心中不少沮丧之感。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悄然上山,刚拐上“之”字形山路的第二个拐口,就隐约听见上方有马蹄飞踏之声,五人立刻站定,细听之下,蹄声渐大,竟是向着山下而来。

   如此一来,狭路相逢已成必然之势。沈幽荷当机立断,道:“速速下山,再作打算。”

   待五人退至山下,那马蹄声已然清晰可辨,闻声辩去,乃是单人单骑,已是不足百步之遥。

   五人心有灵犀,明白躲已躲不过,不如正面迎战,便相互点头示意,一起撤到开阔地带,警惕的注视着身后的茫茫夜色,见机行事。

   终于,马儿的身影冲出了夜色,马背上的人也隐约可见,几乎在同时,马上的人也看见了夜承枫等人的身影,立刻勒住了缰绳,慢了下来,待缓缓走到近前,马上之人的样子渐渐清晰,五短身材、平常相貌,实无出彩之处————此非任垚,还能是谁?

   马上的任垚也打量起夜承枫等人,目光冷漠,一扫而过,但当瞄到郡主时,任垚的目光却停了下来,从头到脚打量了数遍:好一个体态婀娜、肤如脂玉、气若幽兰的“假小子”啊!眼神也热辣起来,像是发现了猎物般充斥着兴奋之色。

   郡主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将任垚一鞭子抽下马。

   夜承枫见状,也心叫不好,任垚这**极可能是看出了郡主女扮男装,对郡主动了邪念,再想起惨死在任垚手下的无辜女子,夜承枫忍不住起了杀心。

   夜承枫看向周围,只见沈幽荷和庞家兄弟也是眼露杀意,几人对望一眼,均明白各自心意,都想借机除掉任垚,替天行道。

   此时的任垚,一门心思全在郡主的美色上,对商贩装扮的夜承枫几人,均未放在眼里,只道是寻常百姓,根本不做防备。

   任垚满口傲气,道:“无知贱民擅闯禁地,已是死罪,且饶你们狗命,留下这位美少年,其他人快滚!”

   说着就策马走向郡主,夜承枫等人则趁机走向任垚两侧和身后,将任垚齐齐围住。

   郡主手中也暗暗摸出三枚金钱镖,见时机已到,便瞄准满脸下流之色的任垚,反手一扬,齐刷刷打了出去。

   这金钱镖江湖上并不常见,一来是极少有人舍得拿钱币当暗器,太过奢侈;二来则是因这金钱镖较之寻常暗器,体大而薄,没有一定功力,镖打出后,极易失了准头,“飘”到一边,力道自然也大打折扣。金钱镖要做到“镖打一条线”,除了要有悟性外,没有两年狠下功夫的苦练,根本就是入不了门的。

   郡主当年随岳三娘学艺,因金钱镖便于携带又不似其他暗器杀气外漏,便对金钱镖青睐有加,苦练三年而艺成:三丈之内,镖无虚发,百发百中。

   郡主的三枚金钱镖打出之时,那任垚离郡主已是不足三丈,金钱镖在夜色中破空而来,令任垚猝不及防。

   对于金钱镖,江湖上的人都谨记着两句行话:“宁接十支穿云箭,不躲一枚金钱镖”、“宁挨三刀,不挨一镖”,说的就是这金钱镖不但难以防避,而且因锋利如刃,一旦中镖,必是深入体内,往往重伤不治。

   此时的任垚坐于马上,已是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之间,夜承枫等人还在惊叹郡主的飞镖绝技,那任垚竟陡然勒马,马儿立时人立而起,随之而来的即是三下裂肉碎骨之声,那马儿撕心裂肺惨嘶一声,便倒地而亡。

   郡主是爱马之人,见任垚竟然逼马儿立起来挡住三枚金钱镖,当真是怒不可遏,顺手又摸出五枚镖来,看准任垚,即要扬手发镖。

   那任垚从马背上摔落于地后,也早已没了色心,取而代之的是满胸的杀意。见郡主即将扬镖,任垚赶忙顺势一滚,躲到了一边,紧接着,接连几步移形换位,便瞬间欺到了郡主身旁,起手便要锁喉。

   郡主大惊失色,终是体验到了“十步杀”任垚形如鬼魅的骇人实力,自己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要被任垚一招毙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郡主只觉身子一轻,猛然间被一股气流卷绕拉拽,接连几个转身,待气流散去,方才站定,再一看,自己竟已离任垚三丈有余,身边站着的已是庞镇海。

   那任垚一招失手,恼羞成怒,杀心更盛,但却没有再贸然出手,只是对着庞镇海道:“好一招‘盘龙手’,阁下和擎天宫是何关系?”

   另一旁的沈幽荷闻言后,心下微惊:“这‘盘龙手’是‘龙皇七破’中的一式,是武成候沈宪亲传的秘技,在江湖中早已绝迹,任垚竟能一眼识破,实非小可。任垚又以此绝技判断庞镇海和擎天宫有关联,莫非这擎天宫和义父沈宪还有干系?再联想起自己上山后引起的一些回忆,这擎天宫定然和自己以及义父有莫大的渊源!”

   想到此处,沈幽荷接话道:“任垚,你可认识我?”说着,用手拭去了脸上的伪装。

   任垚闻声看向沈幽荷,细细打量,道:“哦,原来是你。上次杀不死你,是你命大,今晚你上门找死,我更不会客气。”

   沈幽荷道:“你我素昧平生,你受何人指使,竟要杀我?”

   任垚冷笑道:“你去九泉之下问阎王吧!”说着便移步直逼沈幽荷。

   时刻不离沈幽荷左右的庞守山见势,一个箭步,挡在沈幽荷身前,摆一个猛虎巡山的架势,迎对任垚,颇有万夫莫敌之势。

   任垚杀心正盛,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不多言,只求速战速决,杀敌于十步之内。

   任垚右手屈指成爪,直抓庞守山神庭穴。庞守山不动如山,喉咙里低吼一声,一记“黑虎掏心”直击任垚腋下空门。

   庞守山这看似最是稀松平常的一招,此时却令杀人不眨眼的任垚胆颤心惊,只因庞守山在绝境之下竟然同样采取了攻势,以命搏命!而且庞守山的这招黑虎掏心,大不寻常,力道雄浑,真气磅礴,不但将任垚爪下聚集的至阴真气激荡去大半,而且势若迅雷,虽后发却可先至,一击之下,就算金刚降世,也难保不粉身碎骨。

   任垚不得不侧身一躲,左手出掌攻向庞守山心腹要害,这一下庞守山看得真切,见任垚掌心隐隐泛红似有火光,心中便了然大半,这一抓一掌,正是魔宗邪功“阴阳风云手”:右手成爪,唤作“阴风爪”,以至阴真气聚于爪下,中爪之人,真气凝滞,如坠冰窟;左手为掌,唤作“火云掌”,以至阳真气运于掌中,中掌之人,经脉爆裂,犹如火炙。相传是魔宗“阴阳道人”的独门绝技,但在魔宗覆灭后,便已失传,不料今日竟由任垚重现!

   当年沈宪莅临北海,指点庞氏一门武艺,就曾将江湖中的独门武学一一说与庞氏了解,这其中就有“阴阳风云手”。若非如此,庞守山今日必吃大亏。

   庞守山心知此招厉害,便不敢轻慢,双腿发力后登,身体跃起,离地七尺有余,两臂前伸,双手屈指成爪,扑向任垚。庞守山这招“饿虎扑食”,轻松躲过“火云掌”,将任垚罩于身下,形成泰山压顶之势,凌厉逼人!

   任垚不由得脸色微变,这庞守山体内真气充沛,似有千钧之重,一扑之下,自己焉能幸免?赶忙收招,双手快速击打自身的百汇、肩井和承山穴,只听得三声脆响,任垚竟缩下去二尺有余,趁势一个前滚翻,就出了庞守山身下,不待转身,抬起一脚直攻庞守山下阴。

   庞守山一招扑空,也暗自心惊,心道:“任垚竟还身怀缩骨之术!‘十步杀’果非虚名!”

   任垚又起脚攻来,本就毒辣的“蝎子摆尾”此刻更显致命,庞守山急运真气,双腿岔开,一招“虎尾剪”,剪向任垚的“蝎子尾”。这又是以命搏命的招式,庞守山轻则重伤,重则丧命,但作为交换,任垚抬起的那条腿,也定是保留不住,必被当场“剪”碎!

   任垚见此不要命的招式,心中也极是无奈,别说只是庞守山的一条命,就算用现场所有人的命,来换他的一条腿,他也不干!更何况庞守山内力雄浑,外力刚猛,是近战一等一的高手,对方又人多势众,着实是不宜恋战,三十六计走为上!

   任垚赶忙变招,双手猛一拍地,身子便似离弦之箭般,向前窜去两丈之远。

   任垚得意之极,正待全身而退,忽有一串身影自眼前闪过,又绕至身后,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挡住了自己的退路。

   任垚凝神一看,原来是那善使“盘龙手”之人,此人步速极快,竟形成了一道道影墙,任垚不敢大意,贸然突破,辨不准对手方位,必吃大亏,任垚静心凝神,变换步法,试探突破,但均被影墙挡回。

   庞镇海此时也感觉到了任垚的厉害,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任垚竟十余次变换步法,有几次差点就要绕过自己。如此下去,困住任垚绝非可能!庞镇海不得不加持内力,将这招“狂龙封海”全力使出。

   任垚自然感受到了变化,影墙之内,真气激荡,浑似翻江倒海,压力剧增,若非自己内功尚可,必早被压倒于地,束手待毙。若不及早突围,如此下去,自己的真气迟早会被消耗殆尽。

   任垚又惊又怒,不待多想,一掌攻向影墙,却哪知一掌之下,却如同击入波涛之中,劲力阻滞,还未触及庞镇海身影,就被荡开一尺之远。

   任垚大惊,祭出一十三式“赤练修罗手”,攻遍影墙四面八方,均是如此,心知不妙:“此人身形步法快若游龙,方才交手之人又浑似下山猛虎,二人内力连绵,真气至纯,绝非江湖中形意门高手所能比拟,招式路数也并非形意拳等武林成名武学······”任垚思来想去,心头猛然一震:“莫非是宫主曾提起过的······”

   心念至此,任垚不禁打个寒颤,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至阳真气聚于双手,两掌齐发,祭出“炎云掌”,打向影墙转瞬即逝的空隙,刚触影墙,浑似热油入水,霹雳一声爆响,腾起一团雾气,生生将那影墙击穿,将庞镇海震到一旁,任垚自己也反受其害,丹田之内似翻江倒海、真气四窜,任垚等不及调整气息,一个箭步,便突围而出。

   守在一旁的庞守山,心中早有防范,十分清楚“阴阳风云手”还有两招绝杀,一乃“冰晶爪”,一乃“炎云掌”,都是至阴至阳的招式,任垚被困于阴柔真气聚成的影墙之内,必会使出纯阳之极的“炎云掌”来破解;二弟庞镇海虽不至于吃亏,但影墙极可能被击破。此时见任垚出逃,庞守山一窜而起,离地三丈,直奔任垚。

   任垚只觉身后一股罡风自上而下狂袭而来,抬头看去,就见一尊如山的身影,直直的从天而降,砸在自己前去之路上,脚下的地面也仿佛随之颤动。

   任垚刹住了脚步,打量着庞守山的架势,感受到了较之先前更为强大的气场,面前仿若是一头出笼的远古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猎物。

   任垚刚想后撤,就见身后的庞镇海也已然封死了退路,绵密阴柔的真气似滔天巨浪一般在身后涌动。

   任垚深知自己今日遇到了对手,此时之处境,事关生死,必须尽快逃出生天。

   这些年,任垚杀人无数,死于他下的江湖名宿也不在少数,不过都是他偷袭得手,敌明我暗是任垚立于不败之地的秘诀,而今日变成面对面的厮杀,又碰上庞氏兄弟这样的硬茬,任垚如何能占得便宜!

   生死关头,任垚暗运真气,咬破舌尖,噙出一口真阳,吐于双手之上,快速合掌,口中念念有词:“血海无涯,神魔勿近;鬼火烈焰,起于幽冥。”念罢,任垚大喝一声:“血火遁,开!”

   话音未落,任垚双掌迅速打开,一道红光从掌中喷涌而出,色泽殷红,似火非火,似水非水,隐隐泛有邪光,须臾间笼罩住任垚周身两丈方圆。

   沈幽荷心中一凛:“血火遁,那可是义父沈宪亲口说起过的武学,是绝地求生的功法。发功者将体内的元气融入血液,汇入丹田,以内力将元精气血在丹田内炼成半血半气之物,物化于体外,发于四周,似红光聚而不散,发功者运转丹田,弥漫于红光中的精血就会随之爆燃,浑似火海。精血越纯、元气越强,火焰越是不可熄灭,半点火星也可让人化为灰烬,而发功者却可毫发不伤,于火海中从容脱身。血火遁,可摈退八方之敌,但却极伤发功者真元,一旦发功过猛,真元耗尽,就算是逃出生天,发功者也是武功尽废,形同废人。”

   沈幽荷忙向众人喊道:“避开红光,千万小心。”

   众人闻言,都不敢大意,庞氏兄弟也各自退后几步。

   任垚见沈幽荷识破自己武功路数,心中又惊又恨,又见脱身时机已到,便索性运转丹田之火,刹那间,红光骤亮,“呲呼”一声,瞬间化为一片火海,热浪灼人,任垚周身也被焰火笼罩。在一片火光中,任垚纵身冲出,似一团火球,直奔庞守山把守的谷口,势不可挡。

   庞守山见浑身是火的任垚朝自己冲来,倒也镇定,看到路边磨盘大的石块,抬脚踢起,似流星一般砸向任垚。

   任垚也不躲闪,火球中喷出一道火舌,将石块击的粉碎,众人惊骇不已,郡主慌忙打出数支金钱镖,也被火舌击落在地,竟燃烧起来。

   沈幽荷心道冥冥中自有天意,竟让“血火遁”在此时此地现身,正好了却义父一桩憾事!

   当年武成侯沈宪对沈幽荷说起“血火遁”时,曾言道:“百年前,火阳真人为害武林,仗着‘血火遁’傍身,屡次逃脱侠义之士的围堵,终是逍遥法外,现在想想,‘乾坤三形无极玄功‘一十八式中,‘虎啸生风’、‘飞龙吸海’、‘铁鹤擒蟒’这三式,若由三人连贯使出,或可破之······”

   心念至此,沈幽荷当即对庞氏兄弟高声说道:“‘虎风’、‘龙吸’,出招!”

   庞氏兄弟闻言,顿时醒悟,庞守山聚气丹田,气吞山河,对准任垚祭出“虎啸音波功”,数道气柱一波接一波击向火球,如同风吹火把,火焰虽未熄灭,但火势被生生吹到后方,露出任垚真身;

   庞镇海此时也使出“飞龙吸海”,隔空将火势牢牢吸住,此时的任垚,身体正面完全暴露,身后拖着两丈有余的烈焰,活似一条火蟒。

   任垚被“虎啸音波功”阻在原地,护体烈焰被震到身后,又被龙吸大法牢牢吸附,不得聚拢,任垚只觉体内体外的真元似决堤一般,快速被庞镇海吸去,心中大惊,如此下去,不等冲出谷口,元气就已耗尽。任垚只得转身回攻,只为速速杀了庞镇海。

   哪知一转身,后背就成了没有了真元烈焰护体的一侧,可谓是空门大开,还未等任垚有所动作,就觉身后杀气袭来,一看,却是沈幽荷自半空杀来。

   任垚只得又转过身去,正面迎战沈幽荷,孰料沈幽荷竟不接招,避过任垚,御气飞至一旁,任垚强运真元,运起一道火舌打向沈幽荷,沈幽荷一招“鹤舞九天”轻松躲过,随即又折返佯攻任垚,任垚气急败坏,再运起数道火舌,均被沈幽荷躲过。

   任垚也是乱了心智,未能识破此正是“铁鹤擒蟒”的精髓,以神出鬼没的身法,围而不打、扰而不袭,使对手疲于应对,直至精疲力尽。

   如此再三,任垚真元损耗殆尽,累瘫于地,真元烈焰也骤然熄灭,“血火遁”终是被破,任垚也成了废人。

   【作者题外话】:《802948捍天传之劫龙风云》保质保量,非小白文,烦请书友,多多支持,感恩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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