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和夜承枫转过身正要下楼,身后有人急道:“慢着,二位留步。”
郡主和夜承枫转过身来,一看,却是庞家三爷庞镇海出言阻拦,郡主道:“怎么?莫非要出尔反尔?”
庞镇海笑道:“非也,只是有几句话需问个明白。”说完就转向庞守山,道:“大哥,出了咱这北海郡,可就是群山沟了,二位公子要寻什么人,我们庞家是否得问个清楚?”
庞镇海此言一出,那庞守山和庞婷儿都像是猛然警觉一般,全没有了先前和风细雨、不紧不慢的摸样,顿时严肃紧张起来,庞守山道:“二弟提醒的是,险些误了大事。”
庞守山几步走上前来,细细打量起郡主,问道:“公子身为皇族之人,不远千里来到北海郡,现又要出城去大山里寻人,所为何事?寻的又是何人?”说话间,语气厚重低沉,让人感觉深不可测,眼神冷峻深邃,好似还有阵阵寒意,像是要看透人心一般。
郡主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被这天神般的男子这般审问,也不免心慌起来,左顾右盼,支支吾吾。
夜承枫见状,对庞家突然间如临大敌般的反应,颇为不解,也不知庞家意欲何为。见郡主为难,一时间又摸不清庞家的意图,便如实道:“去山中寻我师父。”
庞守山转而问夜承枫道:“夜公子师父住在山中?据我所知,山中多的是豺狼虎豹,可就是少有人烟呐。你师父又是何人?是男是女?”
师父是谁,夜承枫如何能说?便笼统道:“师父是位隐士,不为外人知晓。”
庞守山再问:“何时归隐山中?你又是何时拜师?”
夜承枫道:“我自幼拜师,自幼就在山中。”
庞守山细细打量起夜承枫,沉吟不语。旋即又退回到庞镇海和庞婷儿身边,三人低声私语两句后,庞守山指着那幅女子画像,对夜承枫道:“夜公子且仔细看看这画中女子。”
夜承枫向来对字画不善研究,此时再看,也不觉有何异样,就是平平常常一副画。此时,郡主凑到夜承枫耳边,低声道:“我是觉得画中女子有些面熟,你觉得呢?”
夜承枫摇摇头,道:“不见容貌,何来面熟?”
郡主再道:“凡是字画,都讲究气韵,这画中女子透出纸面的气质,你可感受的到?”
经郡主这么一说,夜承枫倒是略有所悟,笼统看去,这画中女子,婷婷玉立,气若幽兰,让人不禁联想那面纱下的容颜也定像仙子一般。恍惚间,夜承枫也有了似曾相识之感,夜承枫欣赏过的画作,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不假思索,夜承枫就想起了在大内看过的那副出自皇帝之手的“女神图赋”!
夜承枫心中一惊:“皇帝画的是师父,此画莫非也是····”想到这里,夜承枫着实是不敢相信,便对郡主轻声道:“像不像女神图赋?”
郡主闻言,恍然大悟,道:“气质相仿!决然无差!”
见郡主也如此肯定,夜承枫心道:“此画若真是师父,倒也吻合庞守山所言和皇族有瓜葛的说法。只是,师父又如何会成为庞家的恩人呢?”
心中一旦有了师父的影子,夜承枫越看此画,越是觉得极像师父,画中的斗笠,师父山中也恰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但是,师父的画像接连出现在大内和北海郡,师父和皇帝、和庞家,究竟是何关系?夜承枫连一丝半豪都猜想不到。
在大内,夜承枫在岳三娘面前露出了马脚,现在依着三娘安排带郡主进山寻师,这一步,夜承枫已然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尚不知是对是错,是吉是凶!如今,在庞家人面前,万不可再被诈出底细,敌友未明前,还需守口如瓶,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打定主意后,夜承枫索性不再看画,转而对庞守山道:“画中有何玄机,还请庞大爷明示。”
庞守山已从刚才夜承枫和郡主看画时的细微表情中,看出夜承枫是认得这画中女子的,却不料夜承枫明知故问,显然是还不信任庞家。
庞守山心中明白把话挑明,还未到时机,便哈哈一笑,道:“画中人乃沈公,公子若是有缘寻见,请代庞氏一族问好。”
夜承枫心下吃惊:“这画中的沈公,莫非真是师父?而庞守山如此说话,还特意点名,难道看穿了我进山要找的是何人?……希望此番进山不要受到庞家人的跟踪才好。”
夜承枫压下心中的波澜,故作镇定,呵呵一笑道:“庞爷说笑了,这画中人无相无貌,就算是对面相遇,我也认不出来,如何能为庞爷带好?”
庞守山也呵呵一笑,道:“公子快去寻师,庞某不留,请!”说着就右手一扬,做出让夜承枫、郡主离去的手势,然后再对吕正道:“烦劳岳丈大人代小婿相送二位公子。”
郡主和夜承枫虽然被画像和庞家人高深莫测的模样搞得是满腹狐疑,但一见庞守山让其离去,都迫不及待转身就走。吕正也跟着下楼。
三人刚下一阶楼梯,就听得庞守山在身后吟诵起诗来:“半空惊雷火龙舞,真龙匿行避天灾。待得潜龙斩水龙,神兵天降护真龙。”
夜承枫一听,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脚下也随之一软,差点没摔下楼梯,慌得吕正忙道:“公子小心,慢些慢些。”
待三人都下了楼,庞守山笑逐颜开,对庞婷儿赞道:“三妹好眼力,招得好夫婿!恩公保佑!”
庞婷儿脸色微红,笑而不语。
庞镇海急不可待道:“大哥是说,那位夜公子是小主身边的人?”
庞守山反问道:“你们觉得呢?”
庞婷儿道:“夜公子端详小主画像时,神情颇不自然,离去时又被大哥以‘保龙诗’试探,更是慌了手脚,依我看,这夜公子必与小主有些渊源。”
庞守山闻言,欣慰点头道:“三妹心思缜密,观察入微。”
庞镇海又道:“这‘保龙诗’乃武成侯传于小主和我庞家,不该有外人知晓,夜公子刚才的表现,确实值得怀疑。”
庞守山兴奋道:“是啊!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些年,在一些樵夫中流传过:在山中偶尔会遇见一女子带着一少年,步伐极快,转眼无踪,衣着样貌也绝非山野中人,曾有樵夫跌下山崖,亏得被那女子解救,还赠予银两和药物。樵夫们都传言是遇见了活菩萨。”
庞镇海点头笑道:“当然记得,还有人说不是菩萨,是狐仙呢!但父亲曾对我们说过,那女子极可能就是小主。我当时还求过父亲让我带人去山中搜寻一番,不想却被父亲狠狠训斥。”
庞婷儿讪笑道:“二哥你活该被父亲骂。我们庞家受武成侯之命,坐镇山外,监视敌情,保山中小主安危,并且时刻谨记武成侯嘱托,从不去探访小主所在,只一心等候‘保龙诗‘所言成真,才能进山护驾。你不但不记得武成侯嘱托,还妄想进山搜寻!连累我和大哥也一并被父亲责罚抄写‘保龙诗‘五十遍!”
庞镇海委屈道:“你和大哥罚抄五十遍,我可是整整抄了一百遍啊,从早抄到晚,饭都没吃啊!你们可曾感受过……”
不等庞镇海说完,庞守山便打断他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提你的光荣事迹了。我提起这传闻,是想让你俩琢磨琢磨,那山中少年,会不会就是夜公子?”
庞镇海和庞婷儿略一回想,异口同声道:“大哥所言极是啊,这少年极可能就是那位夜公子!”
说完,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对另外那位公子,又有何看法?”庞守山再问道。
庞婷儿笑道:“哪里有另一位公子?二位哥哥,今番是看走眼了。”
庞守山、庞镇海二人都不明所以,问道:“此话怎讲?”
庞婷儿道:“那本是女儿身,假扮英雄郎。”
庞守山、庞镇海惊道:“女扮男装?那和夜公子是何关系?莫非已然婚配?”
庞婷儿摇头道:“我看不像,二人绝非一路人,而且,那人气质华贵、性情高傲,应是养尊处优惯了,说是皇族,也应该不假。”
庞镇海道:“真要是皇族,那进山去找小主,不会对小主不利吧?”
庞守山摇头道:“我看不会,此人虽不似夜公子人品醇厚,但也绝非奸恶之徒。况且,即便真是皇族,夜公子能带她进山,也必是信得过的人。我们还是谨遵武成侯遗训,待得潜龙斩水龙,才是我庞家进山护驾之时。二弟,你仍是随时观测滔天河水位,三妹,这几日你需密切注意北海郡人员流动,一有异样,随时报我。一旦水龙被斩,我庞家立刻进山护驾。”
庞镇海、庞婷儿同声道一声:“诺!”便分头而去。剩下庞守山独自一人,面对三幅画像,静静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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