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故事开始前：
人生来就有善恶两面，它们是本性，更是一种选择。而善恶往往在一念之间，选择一次善良容易，却没有人能够坚持每次都选择善良。
可笑的是，邪恶往往把善良和软弱画上了等号，但善良知道，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力量爆发时，究竟会有多么得强大，那可能是正义的勇气，也可能是疯魔的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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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的崇江市乍暖还寒，往年的这个时候也不是个多雨的季节，然而这几日的崇江却一反常态，总被阴沉沉的天空所笼罩着。江面上升起一层层的雾气，不似仙境，反而多了几分神秘，仿佛那雾气的深处藏着什么，一面吸引着，一面吞噬着。空气也都是湿湿凉凉的，相互握着的双手，丝毫感觉不到人体的温度。眼看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天空中终于下起了绵绵细雨，那雨滴不紧不缓地落在地面上，饥渴已久的大地贪婪地吸吮着每一滴恩泽。
崇江市公安局门口的牌匾经过雨水的冲刷，那几个大字显得越发刚劲有力。一个中年男人面对着牌匾站了许久，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眯着眼静静地望着那块匾，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块折叠整齐的手绢，跛着脚走到牌匾前，拿着手绢小心翼翼的擦着牌匾上的水渍。只是雨水不停的落下，使他的擦拭全都变成了徒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辆乘载着3人的警车驶进公安局院内并停在了门口，车刚一停好就有一个男人从后座下了车，紧跟着他又回头从车里拽出来另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
“快点儿！别磨蹭！都到这儿了还能往哪儿跑？！”第一个男人一边说一边拽着嫌疑人三步并成两步跑着穿过门口，进了公安局大厅。
“您让我跑我都不跑了！一个星期了一顿饱饭没吃上，我哪有劲儿跑！”嫌疑人带着哭腔说道。
“付队！人带回来了？！”大厅里迎面走来一个姑娘，看起来二十多岁，干净利落的短发，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映衬着格外明媚。
付队：“这不是人吗？还问？！赶紧的，赶紧把人拎审讯室去，审完好交报告结案！”
“是！付队！”姑娘赶紧收起笑容，悻悻地耸了耸肩，押着嫌疑人一起走，心想付队肯定是在这家伙身上吃了不少苦头，这才压不住了脾气。
“警察同志，我交代，我全交代，就是能不能先给我口吃的啊！”嫌疑人边走边恳求到。
“吃？就你还有脸吃？！人家孤儿寡母的过得本来就不容易，你给人家手机屏碰碎了赔人家一个屏幕能要你几个钱！你倒好，拌了几句嘴就敢拿刀捅人家，都是邻居你也下得去手？！”付队愤愤的说道。
“我，我那不是喝大了嘛，警察同志！”嫌疑人略带羞愧的说。
“喝大了你还知道跑啊？还知道躲着摄像头跑？你咋那么能耐呢？！”付队呛声道。
嫌疑人听罢低下了头不再吱声。
其实也不怪付队发火，从案发那天开始，这一连几日他都在堵这个嫌疑人。一开始他还觉得这个人挺聪明，反侦察能力够强，除了案发时监控拍到的画面，就再没看见这个人的身影。付队带了两个人顺着嫌疑人在监控里逃跑的方向，在周围排查了好几遍就是没找到。结果这家伙倒好，自己跑到市郊拾荒去了，晚上就住在烂尾楼里，整整一个星期，把自己搞的又脏又臭。本来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排查就搞得付队火气大，结果这家伙又触碰了付队洁癖的逆鳞，他不发火才怪呢。
付队放慢脚步转头对姑娘说：“晓怡，你去给他弄点吃的！别回头说咱们虐待他！”
“是！付队！”晓怡说完转身就向食堂走去，她就知道，付队虽然有时候凶了点，但就是个是非分明，嘴硬心软的主儿。————————————————
另一边，车上驾驶室里的男人盯着门口那个奇怪的跛脚男，降下了车窗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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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道：“嘿！干嘛呢？！”
脚男没有反应，还在擦着那块牌子。
“喂！哥们儿？！”
······
“嘿！同志？！你干嘛呢？”
不知道是雨声太大，还是跛脚男太过专注，他始终没有回应。
驾驶室里的男人见状关上了车窗，转头将车停在了稍远点儿的停车位上，下了车径直跑到跛脚男身后，一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你这是干嘛呢？这牌匾不能随便动知不知道？！”男人说。
跛脚男像是被吓了一跳，一边转过头，一边收起了手绢重新揣进裤兜里，又顺势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知道！”中年男人微微赔笑似的说道：“我就是想给它擦的干净点。”
“那别在这浇着了！有事儿啊？有事儿进去说，没事儿就赶紧回家吧！”男子边说边上下打量着跛脚男，心想这个人莫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有事儿！”
“有事儿那进去说，在这浇着干嘛？！”
“诶！诶！”跛脚男应和着。
说罢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男人一边拍打着衣服上的雨水，一边问“什么事儿啊？”
跛脚男低头一边用手绢擦干净鞋子上的泥，一边缓缓开口说“我来自首。”
男人挑眉斜眼看着跛脚男，“自首？什么事儿要自首？”
跛脚男慢慢直起身子顿了一下，然后平静的说道：“杀人。”
男人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跛脚男，他看起来有四十五六岁，长相憨厚，中等身材，深卡其色的夹克外套里面是一件深灰色的微微起球的v领毛衣，最里面还穿了一件看起来旧到淡淡发黄但依然很干净的白色衬衫。他的腰间露出了一小截明显破旧的皮带，裤子的下半截多多少少还粘了些泥点子，应该是刚刚走路时不小心粘上去的。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虽然已经被雨水淋湿了，但仍然看的出来它很新。
“杀人？你杀的？”男人虽然心里将信将疑，但他的职责要求他有疑点就不能放过。
“是，我杀的，两个都是我杀的。”跛脚男的语气依然平静，甚至感觉到他释然的微微笑意。
“郑队，这······”门口的值班警员警觉地站起身。
郑队挥了下手做了个阻拦的手势，随后对跛脚男道“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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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队带着跛脚男来到刑侦支队二大队办公室，并示意他坐在了接待区的沙发上，“天儿这么冷，你也都淋湿了吧？我给你倒杯热水。”
说着郑队转身拿起纸杯接起了热水，“谢谢！谢谢！”跛脚男站起身说道。
“没事儿，你坐！小心烫！”郑队边说边示意跛脚男坐下，又把热水放在了跛脚男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跛脚男双手拿起了杯子，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然后微微笑着说：“出门的时候没下雨，快走到这儿才开始下。这雨不大，可浇湿了还真挺冷的。”
“是啊，往年这个时候，崇江可天天都是大太阳。”郑队顿了顿又说，“诶，你吃饭了吗？这都到中午饭点儿了，没吃的话在这垫吧几口？”看着眼前的这个跛脚男，言谈举止颇为憨厚，如果不是他自己说来自首，郑队是很难把他跟杀人这种事情联系起来的，所以郑队打算先摸摸她的底。
跛脚男面露难色的说“早上我女儿上学走之后，我又给她做了几个她爱吃的菜放冰箱里了，这才收拾好过来。我腿脚也不好，走过来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确实是饿了。”跛脚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刚好，我这中午也没吃呢，咱们就一起吃点。”郑队转头对着办公区喊“都谁在呢？”
“我！郑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举着手噌地站了起来。
“耀阳！你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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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打两份饭回来！”
“诶，我这就去！”耀阳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你有个女儿？”郑队转回头问。
“是。13岁了，在市附中上初二，都是个大姑娘了。”跛脚男说起女儿时，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哎呦，附中的学生可了不得，那都是奔着重点高中去的，以后那可都是名牌大学的苗子。”
“嘿嘿~”跛脚男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她从小就好学，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三百多个汉字了，上学前班就能背九九乘法表，小学考试每次都是双百，还得过咱们市里组织的数学竞赛第一名。所以，这能上市附中也都是她自己的努力，被学校特招进去的。”跛脚男一脸自豪。
郑队看的出来，这个跛脚男应该是很爱他的女儿，因为他说起女儿的时候，情绪和精神状态都轻松柔和了许多。“那孩子有学习的天赋多半也是受了家长的影响吧？！”郑队接话道。
跛脚男听闻立即收回了笑容，停了好久才开口说“我曾经也是上过大学的，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读的畜牧兽医专业。”
“那你是个兽医？”
“干过几年，后来腿伤了，就自己开了个馄饨铺子。刚开始那几年，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后来生意慢慢好了点，就招了两个能帮上忙的伙计。”郑队注意到跛脚男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竟闪过一丝失落，看来他对现在的生活现状多少有些失望。
“开铺子也挺好啊，自己做老板，自己说了算，虽说是辛苦了点，但是在崇江这个地方维持生活应该不成问题。”郑队试图继续寻找话题。
跛脚男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没过一会，耀阳提着打好的午饭回来了。“郑队，今天下雨，食堂吃饭的人多，这会就剩馄饨和鱼香茄子了，我想着馄饨还得煮一会，您这点儿还没吃准是饿了，就给您打了两份鱼香茄子！”
“嘿！多亏你没买馄饨，这坐着的可是馄饨行家，就咱食堂那水平你买回来不是班门弄斧了嘛！”郑队打趣道。接着他说：“多少钱？我给你发个红包。”
“不用了，郑队，就两份饭······”
“别别别！”郑队忙打断耀阳的话，“虽说你是个富二代不差这点钱，但我该转给你的必须得转给你！不然这考评的时候我怎么给你写评语，吃人嘴短，不好说啊是不是？！”郑队一边开玩笑地说着，一边在手机上给耀阳发了个红包，“得嘞！”
接着，郑队转过头又对跛脚男说，“你看这事儿整的，刚才也没问问你有没有忌口，这就剩这茄子了，你要不就将就来点？”
“挺好挺好！这就挺好！”跛脚男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谢谢郑队！”
“啊呀，别客气，别客气！咱先吃，边吃边聊！”郑队说道。
“嗯！嗯！好！好！”跛脚男一边应着一边解开袖扣，他挽起袖口露出了手腕，然后端起饭盒蒙头开始吃饭，看起来他是真的饿了。
郑队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跛脚男，心想这个人的逻辑思维看起来挺正常的，那他说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呢？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的这种性格又怎么会去杀人呢？如果他说的是假的，他又有什么目的呢？吃饭期间郑队又找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与跛脚男攀谈，跛脚男的回答也都很正常。
吃罢午饭，跛脚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擦了擦嘴，看到郑队在看着自己，他就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郑队，“干净的！”
“哎呦！谢谢！我们这过得糙的很，忙起来饭都没得吃，这桌子上的纸巾用完了就更想不起来装了！”
跛脚男一边听郑队说话，一边已经收拾好了餐盒，还顺手擦了擦刚才吃饭时滴在茶几上的油。
“郑队，咱们接着聊聊吧！”跛脚男一脸严肃的看着郑队，“按照你们的规矩，咱们得换个地方聊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