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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公子望着萧金衍数钱,半天才数了几吊钱,道:“你准备数多久?”
萧金衍数得津津有味,“你若来帮忙,我相信可以事半功倍。”
箭公子笑着道,“当年为了练习定力和眼力,师父让我数过绿豆、芝麻,还要从一千只飞鸽之中射中特定的一只,否则就没有饭吃。”
萧金衍颇有兴致问,“一千只鸽子?”
箭公子道,“其实一开始很难,但我们神箭宗有专门的法门,千只飞鸽齐飞,最难的是锁定这只鸽子,一旦锁定它,只需在它身上留下箭锚的标记,就可以了。”
“那跟数铜钱有什么关系?”
箭公子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再无聊的事,我都做过。”
“难道你不想帮忙?”
箭公子说没问题,我可以给你喊加油助威。
萧金衍见她没诚意,摆了摆手,“一边玩去,我要继续干活了。”
箭公子从怀中取出一根针,穿上一根线,然后抓起一把铜钱,以特定手法向天上抛去,这把铜钱在天中竟排成一列,只见她银针一闪,射了出去,竟从铜钱之中穿了过去,如此炮制,不片刻,就将一吊钱放在他面前。
萧金衍看得眼睛都直了,“还有这种操作!”将箩筐往她面前一推,“来,剩下的交给你了。”
箭公子摇头道,“这个办法太耗内力,不值得。不过,我还有个办法,你可以参考一下。”
“什么办法?”
箭公子道,“用秤称啊,笨蛋!”
萧金衍道,“我也想过这办法,可这些铜钱有磨损,重量不一,恐怕做起来很难。”
这时,一个行人抱着一捆竹竿路过,萧金衍心念一动,说道,“有办法了!”拦住那人道,“老兄,这竹竿怎么卖?给我一根。”
那人道,“就一根,卖什么卖,送你得了。”
萧金衍挑了一支约两拇指粗细的竹竿,左瞧右看,用串好的一吊钱比着,切出三尺左右长度,又从中间一切为二,将骨节打通。
左瞧右瞧,箭公子好奇道,“你想做什么?”
萧金衍故作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计。”说罢,将切好的竹竿放在地上,抓起两把铜钱塞了进去,等塞满之后,又用铁丝引线穿住,打开竹竿,一数,刚好一千文。
箭公子佩服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萧金衍道,“我这人虽然比较懒,但小聪明还是有的。”
箭公子上前帮忙,不到半个时辰,九十九吊钱另九百九十九文,整整齐齐码好,放在箩筐之中。
“少了一文。”
此时,第一轮比赛早已结束,夜雨妃逛了半天,正要回去,忽然想起还有个倒霉鬼在数铜钱,于是带几扈从,去找萧金衍,准备嘲笑他一番,当见到萧金衍已经把钱数好之后,有些奇怪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金衍故作神秘道,“我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后,钱都数好堆在这里了。”
“你胡说。”
“哦,对了,我睡着之后,做了个梦,找阎王爷喝酒,把数钱的事跟他
一说,阎王爷说这事儿好办,于是就差了一百只小鬼,过来帮忙,这不,很快就数好了。”
夜雨妃哪里肯相信他的鬼话,“你鬼扯吧,现在是大白天,烈日当头,阳气太重,哪里会帮你数钱!”
萧金衍却道,“他们戴着斗笠数的。”
“鬼才信你的哩!”
萧金衍指了指不远处,只见一个手持雨伞,头戴斗笠之人,背着一张弓,从人群之中走过,“你看,这位是落单的,还没回去交差呢!”
夜雨妃将信将疑,“算你狠,这些钱归你了。”
萧金衍道,“等等,夜大小姐,貌似少了一文钱。”
“一文钱也跟我要?”
萧金衍呵呵笑道,“这一文钱,是我请阎王爷喝酒的,你若不肯付我,小心半夜他派小鬼去你家里要!”
夜雨妃脸色微变,道,“你可不要吓我!一文钱请阎王喝酒,别逗了!”
萧金衍道,“那边最近打折,不信你自己去问。”
夜雨妃当然不会去问,从怀中取出一两碎银子,冷然道,“不用找了,剩下的钱,你再去请他喝酒吧,最好醉死在那边,不用回来了。”
说罢,又啐了一口,道,“晦气。”带着众扈从离开,越想越生气。远处又是鼓响,看到第二轮比赛开始,赵拦江等晋级之人向靶场走去。
第一轮是设固定箭靶,第二轮则是考校骑射功夫。人群之中,夜雨妃看到了那名戴斗笠之人,觉得他身上有些阴冷,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心中嘀咕,“难道真是小鬼?”
戴斗笠之人正要入场,主考官拦住道,“阁下何人,摘下斗笠,验明正身,才能入场。”
斗笠之人闻言,傲然道,“你连我也不认识嘛?”
主考官问,“我该认识你嘛?”
“我姓曾。”
主考官道,“原来是曾大侠,对不起,不认识,脱掉斗笠,才能入场。”
斗笠之人连连冷笑,“若我说出另外一个名号,怕吓死你。”
“洗耳恭听!”
斗笠之人道,“在下,北周箭公子!”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纷纷喊道,“原来他就是箭公子!”
终南箭叟再厉害,不过是中原第一箭,北周箭公子,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箭,竟然也亲临响箭郡,来参加羿箭大会,这下可热闹了。
中原第一箭对上天下第一箭,这场羿箭大会究竟会发生什么?
主考官道,“你说是便是?”
箭公子默然不语,取下背上弓箭,一连射出三箭,这三支箭一支比一支快,五十步时,第二支箭将第一支箭劈为两段,最后射出那支劈开第二箭。
正中靶心!
“好箭法!”
主考官哪里见过这种箭法,看得目瞪口呆,却是信了此人便是北周箭公子,连将那人引入内场,一路小跑向知县大人报告去也。
不多时,箭公子来到响箭郡的传遍演武场。
刚从钱庄兑完钱的萧金衍听到消息,奇道,“怎么,你这么快就暴露了?”箭公子也皱了皱眉,打听之下,才知道
原来箭公子另有其人。
萧金衍来了兴致,“原来是个西贝货!”说罢,拉着箭公子前往演武场去看热闹。
到了才知,原来箭公子已成为知县大人和车家的座上宾,将作为嘉宾直接参加明日的决赛。
夜家、车家两大家族斗得厉害,仗着夜二郎威名,夜家隐约成为响箭郡第一家族,连知县大人也不放在眼中,这位知县也存了心思,要帮助车家,在重金说和之下,这位“箭公子”直接加入了车家阵营。
你夜家有终南箭叟又如何,我车家可是请来了天下第一箭。在这件事上,压过夜家一头,若明日上届受伤落选的车超再胜出,以后响箭郡可不是你夜家说了算。
这是车家的如意算盘。
夜雨妃没了找赵拦江麻烦的想法,她还是分得清主次,连带人回族内禀明情况,商量应对之计。
……
“真是岂有此理!”
夜家议事堂内,家主夜枭听到夜雨妃的消息,不由怒然,这次羿箭大会,他夜家志在连夺三魁,一举奠定夜家在城内地位,为此,不惜让夜二郎将终南箭叟截胡到夜家,谁料半路杀出个“箭公子”,打乱了他的算盘。
终南箭叟淡淡道,“夜家主,莫非你觉得,老夫的箭法不如那后生?”
夜枭听到此话,才意识到终南箭叟还是他们座上宾,连道,“老仙翁,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明日羿箭大会之事,我们夜家还需要从长计议。”
终南箭叟冷然道,“从长计议?那还是我不如箭公子喽?”
“这个……”
终南箭叟猛然站起身,显然已动了怒气,“明日,这姓曾的箭公子,若是不来,还则罢了,若是敢在羿箭大会上出现,他的下场,就如这把椅子!”
说罢,运起功力,一巴掌向身下的太师椅拍去。
世人都道神箭宗箭公子才是天下第一箭,在终南箭叟眼中,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而已,若干年前,他曾经输给过神箭宗,可如今神箭宗宗主早已去世,这个“箭公子”继承了“天下第一箭”的名号,不过是虚名而已。
他出离愤怒了。
他要表达出这种愤怒。
他决定,要将箭公子拍成粉末,如身下这把椅子一般。
啪!
一声惨叫。
这把太师椅已有些年头,不知何时,扶手之上,露出了一颗铆钉,终南箭叟这一掌正拍在上面。
鲜血直流。
夜雨妃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她年纪小,在家中没有说话的资格,上午在演武场那一幕,对这位喜欢讲排场、又妄自尊大的终南箭叟并无好感,心中暗想,“出师未捷手先伤,这把椅子还挺调皮的。”
家主夜枭慌了,连吩咐道,“快些拿金疮药!可别伤了老仙翁的手。”
终南箭叟却摆摆手,任凭鲜血顺着手心留下,忽然不顾一派大宗师的气度,凛然道,“就算一只手,老子也能将他射成刺猬!”
夜雨妃却注意到,老仙翁藏在袖中的手,一直在发抖。
“这一下,真得挺疼的。”夜雨妃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