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一年。
八月三十。
大魏宫廷,大殿之外。
女帝寿诞,算得上是大魏新朝以来最为隆重之事。
礼部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各种仪仗,包括各种用料,以及等等关于礼仪上的事情,都需要用心去做。
甚至包括旗帜的花纹,都需要全新设计,既要亮眼又要体现大魏威严,又不能太过于霸气,还要符合寿诞主题。
就光这种东西,礼部就想了大半个月。
不过一切还好,今日总算是全部竣工了。
“镇西王送来贺礼!紫玉珊瑚树一棵,祝陛下万寿无疆。”
“周平王送来贺礼!太和籽田古玉,祝陛下万寿无疆。”
“南邻王送来贺礼!黄山古血石,祝陛下万寿无疆。”
大殿之外,太监们收着贺帖,大声吆喝着,一件件珍品送入皇宫内,每一样东西都是有市无价的宝物。
而殿内。
女帝听着这些贺声,神色却显得无比平静,对于这些贺礼,她宁可希望直接送银子,这样更实在一些。
大魏藏宝阁内,到处都是这种东西,珠宝玉石,奇金字画,堆积如山,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至于殿外。
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都有些心事重重。
“王尚书,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陈正儒开口,今日是陛下寿诞,谁都可以心事重重,王新志不能心事重重啊,万一有什么事没搞好,那就要闹出笑话了。
“哦,没什么,只是想回礼之事。”
听到陈正儒的声音,王新志立刻开口,从心事中回过神来,如此说道。
“回礼的事?”
“对了,此事你还没有跟我们说,你打算回多少?”
陈正儒好奇问道。
不仅仅是他,顾言也凑了过来,眼神凶恶道:“王尚书,丑话说前面了,超过二百万两银子就免开尊口,老夫不会同意的。”
顾言完全就是守财奴,事先说好,就两百万预算,而且还要看合理不合理,他要审查的,不行就不给。
扫了一眼顾言,王新志懒得理会,而是看向陈正儒道。
“守仁已经准备好了回礼。”
王新志如此说道。
此话一说,六部尚书都有些好奇了。
“守仁准备好了回礼”
“守仁给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怎么又扯到守仁身上了啊?”
众人实在是没想到,许清宵连礼部的事情都插手了?
“他让我回点特殊的礼物。”
“万国使者送来猪牛马羊,以及一些玉石宝器,回银两太俗气了,清宵作画,太平诗会图,外加上将进酒赋诗,以及他的盖章,各国使者每人一份。”
王新志回答道。
这话一说,众人微微皱眉。
“守仁写的了这么多吗?”
“亲笔落名吗?办法虽然好,但感觉还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是啊,各国使者一份,这就有些夸张,如今守仁的字帖,据说京都有人愿意开十万白银收购。”
“何止是十万两,他的落名,三千两白银有人要。”
几人开口,并不觉得赚了,反而觉得有点小亏。
但王新志摇了摇头道:“你们放心,不是守仁自己写,他写好了原本,让人拓印,落款都是盖章,就他的印章,礼部拓了二十块。”
“用都用不完。”
王新志如此说道。
当下,六部尚书不由忍不住笑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你说你许清宵亲笔落字,最起码还有点价值,拓印版的,就算拿出去卖,顶破天几千两白银。
再加上一国一份,就更贬值了,一千两都算多。
这主意,整个大魏也就许清宵能想出来。
而顾言则是极其满意道:“守仁还是守仁啊,这性子像我,不错,不错。”
他是由心的感慨,许清宵这样做,简直是一举双得。
“可这样做的话,不怕万国使者生气吗?”
工部尚书李彦龙不禁皱眉,虽然这办法挺好的,但他总觉得会出问题啊。
“肯定生气啊。”
“这次万国来使,最少也给了三千两白银的礼品,你回个这东西,不生气才有鬼了。”
“不过守仁说了,大魏的体面是靠刀兵维持的,不是靠银子稳固的,他们要生气就让他们生气了,难不成真敢跟我们开战?”
王新志有些郁闷道了。
他身为礼部尚书,这件事情闹大了,他肯定要背锅,闹不大名声也不怎么好听。
这就是礼尚往来的事,你随礼多少,一般都是加一点回去,你要是有钱,可以翻倍。
然而这次,摆明了就是坑人。
当然了,说是说万国使者,其实算上一些今天有可能明天就没了的小国家,也就是千把来个,大魏鼎盛时期,凑了不少小部落国家,才勉强掐到万国。
所以一千来个国家,倒也没什么,大部分都是小部落,真不敢对大魏说什么,而一些比较强大的国家,比如说陈国,唐国这种,也没有胆子找大魏麻烦。
无非就是名声难听点罢了。
但怪得了谁?还不是自己想出这馊主意,按正常给,我正常随礼回去,大家你好我好,非要把大魏当肥猪,那不好意思,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扮猪吃虎了。
当然了,王新志也没完全答应许清宵的要求,一些小国,给的合理,他会给予一定补偿,不过那是后面的事情了,现在不可能补偿,大家都公平,不然真要闹出事。
“恩,守仁这话说的符合老夫性子,大魏的体面,靠的是刀兵,而不是银子,以前这帮来使动不动送这个送那个,不就是想要骗钱?”
“现在有守仁当家了,我等的的确确省心了,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守仁入朝堂才不过三个月。”
“已经得到我等六部支持,包括武将一脉对他也极有好感,啧啧,守仁当真是天纵奇才,不仅仅有才华,而且还能在朝堂中如鱼得水。”
兵部尚书开口,他细细点评许清宵一番。
这是由心而言。
的确,此话一说,除了一直显得心事重重的刑部尚书张靖之外,其余人皆不由点了点头。
是啊,许清宵入朝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仅仅只是三个月,许清宵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文人,一跃成为了大魏第一俊才。
文采飞扬也就算了,朝堂之事,许清宵更是八面玲珑,最先入的是刑部,按理说都会被打压一番,结果许清宵反将一军。
大闹刑部之后,六部无人敢招惹,至于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一一细说。
但不知不觉当中,许清宵在刑部当中名声极高,现在去了户部,帮大魏王朝大把大把赚取银子,户部上上下下谁不尊重许清宵?
谁又不称赞许清宵之才?
而吏部的陈正儒也别说了,自从许清宵为民立言后,陈正儒对许清宵便有极大的好感。
工部的李彦龙,其实还好,毕竟许清宵的水车工程,也着实让他敬佩,平日里吐槽两句,那是长辈对晚辈的习惯而已。
兵部就没得说了,武将一脉本身就对许清宵有先天好感,如果不是北伐打不起来,许清宵估计早就叛变过去了。
当然如若北伐真打起来了,那许清宵在兵部估计更如鱼得水。
从许清宵行事作风就能看出来,许清宵可不是善茬,真要打起仗来,绝对不是那种只懂纸上谈兵之人。
最后就剩下一个礼部了。
这个无所谓,礼部喜欢不喜欢都没关系,反正混得再差,都不可能去礼部的。
当然这只是五位尚书的想法,礼部尚书王新志对许清宵的感觉属于还行,如果不是许清宵跟大魏文宫对着干。
其实他对许清宵挺有好感的,毕竟许清宵所作所为,都是为民,身为父母官,自然都是为民。
如果不是许清宵前些日子坑了自己,王新志对许清宵的好感会更多一些。
但算上许清宵给礼部拨款的三千万,那还是好感更多一点。
其实说来说去,许清宵之所以能在朝堂上混的如鱼得水,无非是解决了六部的麻烦。
而六部的主要问题,不就是缺钱!
包括武官一脉,大家都缺钱,天天过着苦日子,干巴巴的,有钱万事圆。
许清宵是大魏的福星,他的到来,让贫苦无比的大魏好起来了。
也就在此时,张靖的声音响起了。
他语气略带玩笑道。
“说是这般说,可如果要是现在有人想要害守仁,你们该怎么办?”
张靖随口说道,仿佛只是开个玩笑打趣一番。
户部尚书第一个开口了。
“谁要是敢找守仁麻烦,老夫把他家给抄了。”
这是顾言的回答。
“你抄完家,我再把他们发配边疆。”
这是周严的回答。
“不行,一半发配边疆,一半来工部干累活,现在工部缺人。”
这是李彦龙的回答。
“那我参他们一本。”
王新志给予回答。
可唯独陈正儒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多看了一眼张靖笑道。
“如今这大魏,敢找许清宵麻烦的人,不多了。”
他轻轻一笑,张靖也跟着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很随意一般。
终于,就在此时。
许清宵的身影出现了。
女帝的寿诞,许清宵不可能不来,即便是有再大的事情,也要过来祝贺。
“臣,户部侍郎,许清宵,恭贺陛下。”
许清宵开口,朝着大殿内的女帝一拜。
“爱卿免礼。”
女帝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当下热闹无比的大殿之外,响起了不少声音。
“守仁,陛下寿诞,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是啊,是否准备了千古诗词,来恭贺陛下?”
“守仁,我们可都等着你过来压轴呢。”
众人的声音响起,都是许清宵认识的人,他们笑着开口,询问许清宵准备了什么礼物。
听到众人的声音,许清宵倒也直接。
“回诸位,最近公事缠身,倒也没有细心准备,再者诗词字画,陛下宫中应有尽有,下官就不献丑,苦于无奈之下,就随手伐了门前一根竹子,做了一根竹箫。”
“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许清宵说话之间,取出一根竹萧。
自己就是一个户部侍郎,每个月三十两白银的俸禄,守仁学堂几张嘴都要吃饭,靠这三十两肯定是不行的,现在都在吃老本了。
哪里有钱买礼物啊。
至于诗词什么的,就真心没什么必要了,这么多才气自己都用不完,还来?
“许爱卿有心了。”
殿内,女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赵婉儿也缓缓走出,接过许清宵的竹萧,而后更是与许清宵笑了笑,便回去了。
而此时,顾言的声音不禁响起。
“守仁,来,与我们几个老家伙聊聊。”
顾言开口。
但下一刻,安国公的声音又响起了。
“守仁,来,跟我们几个老家伙聊聊。”
安国公开口,喊着许清宵过去。
一时之间,文武两派又开始争斗起来了。
百官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颇有些看戏的感觉。
现在许清宵在朝堂当中可谓是如鱼得水,陛下器重,六部信任,也得到武官好感,比吉祥物还要吉祥物,谁都喜欢。
但偶尔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比如说现在。
去国公哪里还是去尚书哪里,这要是不选择好来,可就是得罪人了。
听着两边的呼喊。
许清宵不禁苦笑一声,他就怕遇到这事。
不过好在,女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爱卿,朕有些事找你。”
很显然,女帝是在帮许清宵解围,听到这话,许清宵连忙开口。
“遵旨。”
说完此话,许清宵朝着安国公和顾言等人一拜,脸上带着讪笑之色。
两帮人自然只是打趣一番,肯定不会较真,笑着挥了挥手,让许清宵过去。
很快。
许清宵踏入大殿之中。
殿内,女帝威仪十分,穿着黑色金纹龙袍,尽显霸气,将天子威仪展现的淋漓尽致。
“臣,许清宵,见过陛下。”
许清宵朝着女帝一拜。
“免礼。”
“许爱卿,此番官商之道,共计收入多少?”
女帝喊许清宵来,不仅仅是为他解围,更主要的还是想问问这件事情。
“回陛下,目前实际运来的银子,有一百万万两,剩余还有三十五万万两未入库,最迟七日内会全部入库。”
“臣预计,截止官商结束之日,预计会有一百四十万万两白银入账。”
许清宵汇报财政情况。
一百四十万万两白银,其实还是少了一点,许清宵之前预估的是一百五十万万两,如今一百四十万万两。
只能证明,大魏的确穷,商人也穷,否则的话,八大商会都加入进来了,其他商人没道理不进来啊。
这一百四十万万两白银,基本上是大魏九成八的商人了,剩下的商人不是不愿意加入而是给不起这么多银子。
女帝再听到这个数字后,整个人也不由沉默了。
一百四十万万两白银啊。
这是何等概念?
以当下的大魏,需要一百四十年的时间,才能赚取。
如果说斩杀番商算是缓解大魏国库紧张,那么这一百四十万万两白银,就是实打实的肥了。
想到这里,女帝不由感慨道。
“许爱卿,当真是大魏之才,大魏有了你,是大魏的福啊。”
女帝开口,几乎是用最高的赞美之词,来形容许清宵。
“陛下言重,臣,只是做了臣该做的事情。”
许清宵并不觉得什么,一百四十万万两白银,听起来的确夸张恐怖,但对于现在的大魏来说,只能解决燃眉之急,想要真正让大魏重回鼎盛时期。
光靠这些银两还是杯水车薪。
民生大计要不要花钱?水车搞好了,种子要不要买?荒田推至要不要搞?不说政策不政策,最起码你得让百姓有口饭吃吧?这补贴要不要?
军事方面,不管打不打北伐,储备军事实力要不要?三军军饷得不得存一笔?武器要不要换一批?这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然后文化教育,这个东西大魏搞得起来吗?根本搞不起来,一千四百万万两还差不多,可问题是有这么多银两吗?
答案是没有。
所以这一百四十万万两,只能说让大魏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想要让大魏彻底发展起来,还是要细细着来,每一笔钱都要花再刀刃上。
“如今国库入账百万万两,许爱卿有何建议?”
女帝开口,她询问许清宵。
今日是她的寿诞,但她并没有一点要过寿诞的意思,反而时时刻刻围绕着朝廷。
“水车工程首当其先,其次便是荒田空置,朝廷应当拨款,购买粮食,给予极穷百姓,使其开拓荒田。”
“同时加大力度收购水车材料,面向天下,无论对方给予多少价格,大魏都要贵上三成,直到破万两白银。”
“而后留取部分,维持大魏运转,再截取两成,以备大魏军事,剩余部分,依旧发展民生农业,可设农学院,召集天下有才能之辈。”
“研究或寻找三季稻,亦或者其他粮食种子,譬如派军队前往海上天国,寻觅此等之物,如若寻来,大魏将会迎来真正繁荣。”
许清宵说出这一百四十万万两白银的安排。
每笔钱都有作用,每一笔钱都已经被他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只是女帝却不由开口。
“收购水车材料,提高三成,这代价未免有些大吧。”
女帝说道。
“臣明白,但臣没有说要买,将价格提高,是为了防止敌国复制。”
“臣虽然有三道防守,但真正的防守应该在价格上,推崇水车材料至高价,但只喊不收。”
“如此一来,商人逐利,敌国即便是想要购买,也必须要付出惨痛代价,而臣防了一手,他们得到材料,必然做不到我等这般。”
“不出一年,这些材料将会再次变卖,而随着这些材料卖出,大大影响价格,引发恐慌性抛售,那时大魏再出手统统拿下。”
“即便这个时候,敌国反应过来了,也没有任何作用,这些材料生长还需要时间,大魏从这里就已经遥遥领先一步了。”
许清宵给予回答。
他说涨价收购,又没说一定要买。
把价格炒起来,让敌国先花银子买,买了之后,再复刻水车,复刻完了,发现有用是有用,但修缮起来极其麻烦,而且成本很大。
除了可以让废田重置之外,其余没有任何作用,营造出得不偿失的错觉,这样一来这些国家就不会发展此物。
索性卖出,而大卖家开始抛售材料,自然会引起其他商家抛售,这个时候大魏就可以出手了。
既能低价收购,又能让对方亏损一笔银两,可谓是双赢。
等材料到手,敌国反应过来了,有什么用?材料生长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魏先发育个两三年。
总而言之,想要彻底防住这种人是不可能的,只要大魏粮产真正翻倍,没有一个国家会坐以待毙。
尤其是初元王朝和突邪王朝。
哦,提到这两个王朝,许清宵其实有点纳闷,按理说自己在大魏王朝这么有名,为什么这两个王朝的使者,没有来拉拢自己?
这不合理啊,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会来拉拢自己,许诺无数好处,甚至宰相之位都可以给自己啊,可为什么一直没来找自己?
好家伙,这是瞧不起我许某人吗?
“朕,明白了。”
“许爱卿,户部的事情,由你来抉择吧,顾爱卿要负责朝中之事,他有些年迈,身子骨不行了。”
“你还年轻,要多为他分担一些,明白吗?”
女帝开口,这一句话有好几重意思,最直接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好好干,差不多了就让自己当尚书了。
“臣,明白。”
许清宵明白女帝的意思,但他没有露出激动或者是兴奋之色。
尚书算个屁?丞相又能如何?自己的梦想可不止是这个。
不过也就在此时,女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爱卿,还有件事情,朕想问一问你,安国策,你觉得何时能显示?”
女帝再次问道,提到了一个许清宵都快忘记的事情了。
“至少一年后,最迟三年。”
许清宵给予了这个回答。
安国策是当年脑子一热写出来的东西,理念虽然好,可大魏现在这个样子,真要实行安国策,反而是拖后腿了。
先把农业和民生搞定,安国策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否则的话,现在拿出来就是再拖后腿。
“恩。”
“就依许爱卿之意吧。”
女帝也没有多提了,安国策是好东西她明白,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适合提出。
“行了,入宴吧,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多喝几杯。”
女帝再次开口,让许清宵去入宴,也让许清宵好好喝几杯,放松放松。
“多谢陛下,臣,告退。”
许清宵朝着女帝一拜,随后缓缓离开。
待许清宵离开后,女帝也站起身来了。
时辰到了,她也要出面露个脸。
不多时。
女帝走出大殿之外,赵婉儿握着圣旨,声音细腻,可却能传入众人耳中。
其中内容倒也简单,无非就是感谢诸位来使,同时也说一说六部和武将一脉的功劳,再说一说大魏如今正在蒸蒸日上,希望诸位再接再厉,共创美好未来。
大家吃好喝好。
圣旨宣读完毕后,歌舞表演便出现了,整个皇宫也显得十分欢乐。
美酒佳肴从未停止,许清宵为人处世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给六部尚书敬酒完后,又立刻去找安国公等人敬酒,给安国公等人敬酒完了,又马上去找其他官员敬酒。
盛宴当中,许清宵可谓是面子十足,除了六部尚书和国公之外,给谁敬酒谁都激动无比,有一种荣幸无比的感觉。
“来来来,慕兄,喝一杯喝一杯。”
“怀平郡主,咱们也喝一杯。”
许清宵端着酒壶,不断敬酒,几乎众人的面子都照顾到了。
可惜的是,怀宁亲王等人没来,他们派人送来贺礼,但自身不来,以有病在身委婉谢绝邀请。
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只是,就在此时,有个比较矮瘦的异族来使却端着酒杯,来到许清宵面前。
“许大人,在下乃是高鲜国宰相,朴夏昌,久仰许大人之威名,许大人才华万古,高鲜国对您可谓是极其崇敬,如若大人不嫌,还望大人有空来高鲜国游玩。”
“国君说了,您要是来了,会亲自迎接的。”
朴夏昌的声音响起,他满脸堆笑,显得无比谄媚与崇敬道。
而许清宵看着对方,不由微微思索,很快便知道这个高鲜国是什么国家了。
不是个小国,位于大魏东部,盛产美女,大魏历代先帝,好像都有高鲜国的妃子。
但高鲜国真正出名的倒不是他,而是琉国,临近高鲜国,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琉国距离大魏很近,只是琉国是突邪王朝的势力。
并且是一股很强大的势力,高鲜国也是大魏的军事布局,是缓冲地带,毕竟突邪王朝若是真突然发兵,必然会从琉国发难,所以高鲜国必须要成为大魏的附属国。
否则一路东下,可取大魏几个极为重要的城池。
“朴兄客气了,朴兄千里迢迢从异国赶来,极为辛苦,当是许某敬朴兄一杯。”
许清宵开口,举杯饮尽。
而朴夏昌一看,顿时激动无比道。
“许大人言重了,言重了,我等本身就是大魏的附属国,说起来也算是大魏的子民了,您是大魏侍郎,怎可能一口饮尽。”
“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朴夏昌激动无比,连喝三杯,随后又开始各种夸赞拍马屁,又说了许多他们国家的事情。
大概意思就是说,高鲜国对许清宵才华极为崇拜,最为崇拜的诗词,便是南豫楼序,这首千古骈文。
通过朴夏昌的口述,大概可以得知,高鲜国已经彻彻底底折服,尤其是当朝国君,更是极爱许清宵的诗词,十分想请许清宵去一趟高鲜国。
想见一见许清宵。
“许大人,不仅仅是我们高鲜国,哪怕是琉球,他们对您也是十分崇敬,您不知道,朱圣曾经周游列国,来到我们这些国家传道。”
“自那以后,我等对大魏文道崇敬无比,我们最欣赏之人,便是当世才子,不是在下吹嘘,您若是来了我们高鲜国,上上下下所有国民都无法入睡啊。”
朴夏昌喝了些酒,说话格外激动,但他说的都是事实。
许清宵在大魏有一种处处被压制的感觉,可实际上许清宵的名气,在有些国家极度出名。
譬如说高鲜国和琉国,他们对许清宵可谓是敬仰已久,按照朴夏昌所说,高鲜国国君每天都要看一遍许清宵的诗词才能入睡。
这让许清宵有些咂舌了。
在大魏京都,虽然也有不少人爱慕自己,敬仰自己的才华,可也没这么夸张吧。
想了想,许清宵明白一点。
朴夏昌肯定是带点吹嘘成分,其次的是,大魏有大魏文宫,朱圣正统在,无论再有才华的人,面对圣人还是会显得黯淡无光。
这还是朱圣已经逝世五百年,若是刚刚逝世,任凭自己再怎么有才华,除非成圣,不然在世人眼中,会莫名降低一点点影响。
没有多想。
许清宵也不在乎这种虚名。
一直到酉时。
盛宴这才结束。
大家逐渐散场,许清宵也喝了许多,但还算是清醒。
只是到了宫外时,一些吵闹声响起了。
“什么?我们阿图族,送了三千头牛羊,你们就给这个回礼?”
“三千头牛羊?我们送了一千匹战马,比你的牛羊好太多了,他们也只是给这个回礼啊。”
“将进酒?我要这玩意做什么?不给银子吗?”
散场之后,礼部开始回礼了,堆积如山的画卷礼盒摆放在身后,一个异国使者一份。
吵吵闹闹的声音,引来了禁军走来,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命令,禁军的目光很冷漠,也不管这些番邦来使说什么。
总而言之,再吵就赶出去。
一时之间,这些番邦来使气得脸色涨红,有些财大气粗的番邦来使直接不要回礼,但其他一些小国却连忙捡起来。
毕竟能减少一点损失就减少一点损失嘛。
对于这个情况,许清宵是喜闻乐见的。
想要占大魏的便宜?
吃屁去吧。
一群蛮夷。
心情极好的许清宵,走起路来都觉得有些轻快。
只是刚走出宫时,张靖的身影出现在了身后。
“守仁,陪我走一段路。”
随着张靖之声响起,许清宵立刻止步。
“张尚书。”
许清宵喊了一声。
“恩。”
张靖负手而行,与许清宵并肩回去。
只不过一路上张靖都没有说什么,而许清宵酒意却越来越清醒了。
足足两刻钟。
张靖全程一语不发,将自己送到守仁学堂后,也只是说了句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望着离开的张靖。
莫名之间,许清宵知道了什么。
程立东将卷宗送去。
张尚书并没有受理案件,他一路与自己同行,许清宵明白他想做什么,想要自己主动开口。
但许清宵没有说话,是不希望将张靖拉下水。
这件事情。
许清宵不想拉任何人下水,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即可。
但他明白张靖的意思。
他是想要帮自己。
摇了摇头。
所有的好心情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夜色正浓。
许清宵直接回到房内。
接下来,是一场恶战。
自己也的确需要好好修养精神了。
而与此同时。
怀宁王府。
怀宁王望着桌上的卷宗,再看了看面前的程立东,陷入了沉思之中。
程立东的突然到访,以及这份卷宗,代表了一切。
他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而且程立东也说明了自己身后的人。
大魏文宫想要借自己的手,来铲除许清宵。
对于这个,怀宁亲王没有半点生气,只是他并不太想帮助大魏文宫。
因为他知道大魏文宫想要做什么。
所以他在犹豫。
一刻钟。
三刻钟。
一个时辰。
足足一个时辰。
怀宁亲王想了一个时辰,最终他开口了。
“回去告诉你后面的人,此事本王做了。”
“但想要利用本王,这不可能,开头的事情本王做,后面的事情,由他们来。”
怀宁亲王做出了选择。
他要除掉许清宵。
哪怕被利用。
但他也不可能被完全利用,开个头可以,想要让自己卖力?
就别做梦了。
“王府英明!小人明白。”
“既然如此,小人现在去禀告。”
程立东出声,随后离开。
目送程立东离开后,怀宁亲王再次陷入沉思。
就如此。
一直到了卯时。
大魏京都。
随着一辆辆马车来到户部,一箱箱的银子搬进了户部之中。
吏部,刑部,礼部,工部,兵部也纷纷派人过来取银子了。
为了能顺利取银,陈正儒特意喊来了其余五部尚书,商谈官商品级权限以及好处的划分。
比如说后代子孙优先录取书院,什么品级对应什么书院,并且不是说你有品级就行,必须要保持三年或者五年,甚至是十年才有效。
总而言之,银子到手了,接下来就是朝廷做主。
所以六部尚书开小会,五部兵马也兴致冲冲地朝着户部赶去,就怕顾言回去了,到时候又折腾一些麻烦事来。
而整个取银过程,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以致于陈正儒硬拉着顾言讨论了许久,把所有细节全部写完,这才放人。
等顾言回去后,得知一切却已经为时已晚,除了骂骂咧咧几句,顾言倒也没有说什么了。
就如此。
一直到九月二日。
卯时。
大魏刑部。
天还未彻底亮起。
一道颤颤巍巍地身影,缓缓出现在刑部街道之上。
是怀宁亲王的身影。
他的气势,没有之前半点凶狠,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烛火燃尽感,给人一种年迈和迟暮。
怀宁亲王的出现,让刑部有些紧张了。
这位可不是小人物,顾大人见到了也要尊敬一声王爷。
可就在下一刻。
拿着一份卷宗的怀宁亲王,来到了刑部之外了。
“见过王爷。”
刑部外的侍卫们齐齐朝着怀宁亲王一拜。
而怀宁亲王没有入内,也没有理会这些侍卫,而是取来刑部外架设的鼓登闻鼓。
咚!
咚!
咚!
鼓声雄厚,惊起许多人,刑部周围居住的百姓也被这道鼓声惊起。
刑部侍卫们有些咂舌,他们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刑部的登闻鼓,一般来说是不可以击打的。
这只是一个摆设罢了,谁若是击鼓,那么就一定要及时处理,但击鼓之人,也要受罚。
可再怎么罚,也罚不到一位亲王头上啊。
鼓声悠长,足足九响。
下一刻。
怀宁亲王之声响起。
“本王怀宁,今日状告大魏户部侍郎许清宵,修行异术,杀人越货,罪恶滔天,十恶不赦。”
“还望刑部尚书,受理此案。”
怀宁亲王之声响起。
他的声音不算雄厚,可却显得十分古怪,传遍大半个京都,六部听得到,国公府诸侯府也听得见。
大魏文宫更听得见。
这不是凡人之力,而是武道之力。
而这一刻。
大半个京都彻底哗然了。
“许大人修炼异术?”
“这不可能,许大人怎么可能修炼异术?”
“这又是怎么回事?是谁想要栽赃嫁祸许大人吗?”
“不要乱说,这是亲王,小心惹祸。”
“乖乖啊,一位亲王去刑部亲自告状,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许兄修炼异术?这不可能,他是儒道文人,怎可能修炼这种异术?而且也从未听说过有儒道异术啊。”
“是啊,哪里听说过儒道异术?”
“怪不得许清宵能这么快提升儒道品级,原来是修炼了异术啊。”
“不懂就闭嘴,儒道绝不可能有异术,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就是,不要乱说话,逮到机会就咬?阁下是与许兄有仇吗?”
一清早。
整个京都彻底沸腾起来了。
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关注啊。
堂堂大魏六品正儒。
户部侍郎。
万古大才。
竟然修炼异术?
而且报案之人,还是一尊亲王。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只怕刑部第一时间就已经赶人走了。
可一位亲王亲自过来击鼓。
这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吏部。
陈正儒将手中卷宗放下,脸色并不太好看。
户部。
刚刚准备处理公事的顾言,立刻动身了,直接前往刑部。
兵部。
周严皱眉,但他没有前往刑部,而是去国公府。
礼部。
王新志眼神之中有些惊愕,沉思一番后,最终叹了口气,朝着大魏文宫走去。
工部。
李彦龙满脸惊愕,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各大国公府以及诸侯府内,包括许许多多认识许清宵的人,也是如此。
没有人会想到,许清宵居然修炼异术。
大魏皇宫。
正在批阅奏折的女帝,再听到怀宁亲王之声后。
整个人彻底不动。
手中的御笔,落下一滴红墨,晕染了奏折。
而刑部当中。
张靖则无比平静地坐在尚书房中。
一语不发。
卯时。
京都的天。
依旧夜色浓厚。
使得大魏京都所有人的心头,都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