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山脉雾气缭绕，只薄出深蓝色的峰尖。
日落余晖挤出了一道道羲黄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像是绘成的一画，虚妄而不真实。
他的薄唇冲破了本该属于他的不暇时光，枷锁不再牢靠，框框敲击着陶小七设立的大门。
门外的他喊着：“我娶你。”
其实他没喊，他只是轻声地，用着最平常不过的语调而已，但这三个字是开启扬声器的正确密码，轻易扫平陶小七之前所倾诉的一切。
他如从前板正，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娶我？”陶小七艰难得在心里重新堆起小山，甩了下他的手：“你是想先用话哄骗我回去……”
他捆得紧，陶小七甩也甩不开。
幽深的目光含着她的倔强。
“不回去。”他说：“我想了很久，只有一种实现的可能。如你不弃，我们下山，到谁也寻不到的地方，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自私吞噬了责任，在他的心里慢慢扎根，直到如今，长成大树，巍峨耸立，望之生惧。
她不能留在九仙宗，那就让自己去陪她。
陶小七心情如如同被白雾投射的光影，很明显，却又很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该表什么情，所有行为都是下意识的。
“想了……很久？”
从刚才上山开始想，这样也算想了很久吗？
顾玄笙：“嗯，很久，我不如你机灵，想这么久，也只能想到这种法子。”
陶小七的眼周还是红的，方才来的时候还带着愤恨醋意，现在却又因为三个字而换上了惊慌不知所措。
这是她之前说话激动留着的余韵，虽然没哭，可还是留下了不坚强的破绽，继续疯狂滋养着顾玄笙心中的大树。
她垂下眼眸：“可我是你的弟子。”
她不过是想到了花微容跟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又受到了秦依依的刺激，才会上头，问顾玄笙这样的问题。
刚才还一股脑得说顾玄笙说过的话，多大胆露骨都复述出来，心中笃定他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来，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可上头的好像不只她一个人。
他真的说出来了。
毫无顾忌的，源源不断。
“已经不是了。”他说：“不过五年时间的弟子，我也没教你什么，可以不作数。”
而且，对她来说，也没多少好的记忆。
陶小七愕然：“理还能这么说的？”
“可以，只要你想。”
顾玄笙握住了她的掌心，将力量传递：“你同意吗？”
陶小七立场不太坚定：“你……肯定又是骗我。”
“你如果同意，只要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我把药皇宗和九仙宗都安排明白了，我们立刻下山。然后，挑一个日子成亲。只要你同意。”
他一向说不来什么拐弯抹角的话。
所有话都铺在明面上，陶小七脑袋空成一片的时候，也能在入耳的瞬间就能理解。
团聚的白雾忽然分散，阳光彻底洒落在乐松峰上，温暖随之而来。
陶小七跟着握紧他的手，“好，我跟你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