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嗬!
清晨,整个驼城便充满将士们的操练声,而一部分将士队伍亦正要出城,每日每隔一两个时辰便会有一支小部队出城晨跑,晨跑的路线皆是崎岖不平的山道,来回大约五六十公里,负重则是来回三十公里。
虽然天策军此时是守势一方,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体力是军队能否保持战力的重要要素,战争一旦发生,连续三天三夜要保持身体状态是常有的事情。
“禀告将军,车将军在云州染病,此时仍昏迷不醒。”
之前派出来请车师斧的人此刻已回到城中,闻言,沈风立即停下与其他将士交谈,皱眉道“染病?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将军且宽心!车将军尚无性命之忧,云州闹了蝗灾,许多将士都染了污疾。”
云州怎么会闹蝗灾,气候条件温和,一向没有鼠疫蝗灾,逐问道“云州有多少将士染病?”
“大约三千余人,且一日便有几百名将士染病。”
报!
这边还在交谈,又有人来报,士兵下马即禀“禀告将军,兴庆府发生鼠疫,上千将士染疾。”
沈风一阵心烦意乱,大战在即,却总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而且疫病在这个时候爆发令人感觉十分诡异。
疫病爆发出来并不致命,天策军有足够的医疗人员去控制这场疫病,战力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损害。
云州——兴庆——脑中忽然有一种离奇的想法,云州兴庆都发生了灾害,那接下去会不会轮到驼城,自从见识了许多奇异的人,免不了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即刻传令下去,留意驼城方圆十里与进出城的可疑人物,无论何人进出城皆要搜寻身上是否有脏污之物,若有发现,立即扣下!”
“是将军!”身后将士领命而去。
此时驼城进出的除了将士以外,便剩下驼城地方百姓和刚进城的阿尔瓦人,从此时情况来看,阿尔瓦人出现的时间点更可疑点,该将这些阿尔瓦人遣走到别的城镇才是。
令到兵行,很快,驼城方圆十里便加强了搜寻的士兵,在各个城门口也增加守卫,每个人进出城都要搜查一遍,特别是在城内城外的水源附近都增派了守卫,除了水源之外,就是在农田和山上也增派了士兵,这些疫害传染不过于食物空气和水源。
五日过去,驼城没有爆发疫情,只听说在驼城西北方向五里外发现一个装束奇怪的小姑娘,据搜寻将士描述,这个小姑娘与沈风之前在雪山见过的虫女十分相似,假如云州的蝗灾与兴庆的鼠疫皆是她所为,她为何要放过驼城,驼城总算是幸免,且还有一名意想不到的人邀沈风于边界之处的碑亭相见。
深夜,黄色的土地上只剩一轮银色的圆月,夜空云雾点缀,没有琼楼玉宇,没有青山碧水,在这边境之上,亦可有如斯画卷之美。
碑亭中已站着一人,当沈风来到亭中,那人才转过身来,“沈将军,别来无恙。”
“宋大人,好久不见,草原部族的日子可还过得惯。”
碑亭中与沈风相会的人竟然是宋执裘,白石道人苏纵之徒、宋行军的父亲,此时他在此相会实在令人费解,而沈风心中更多的堤防,白石道人苏纵最擅长离间之术,曾经潜伏濮阳宫与皇宫内搬弄权势,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可以说,他才是这场权谋斗争仅次于沈风的人,濮阳策、皇帝、濮阳宫七傅都被他所利用,精通于纵横之术。
而宋执裘是苏纵的徒弟,便也是擅长心术之人。
“沈将军果然是英雄虎胆,只身来见,便不怕老夫设下埋伏吗?”宋执裘能走上丞相的位置,能力必然是过于常人,且身份暴露时,竟可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不得不让人佩服。
宋执裘不怕我杀了他,是因为他知道我会顾忌宋行军,果然是老奸巨猾,沈风漠然道“客套话不必多说,宋大人为何找我来此。”
宋执裘朗声一笑道“果然快人快语,我儿子此时在你麾下,老夫想与你做一个交易。”
沈风似乎早有所料,神色不起波澜“什么交易?”
宋执裘道“想必眼下将军正为如何抵挡柔然大军而困惑,若老夫告诉你柔然大军将先取何座城池,将军是否会免去不少忧虑?”
闻言,心中思惑顿生,宋执裘为了师门,连命根子也剁掉,如今却要出卖师门,此人擅长心术,话绝对不可信,但他若是为保全宋行军——想到此,只是轻微的冷笑一声“宋将军在我麾下难道不好吗?”
宋执裘语调透出无奈的怅然道“将军留下吾儿的用意将军最清楚不过,这场战争陈国军必败无疑,我不想他战死在沙场,老夫只想请将军将行军阁去军职,关起来也好,发配荒地也好,老夫只想他平安地过完下半辈子。”
沈风语气一下子冷傲下来“仗还没打便断言我军必败,你身为汉人,却背弃民族——”我怎么有点像顾碧落了,动不动家国一通说教,忽然突兀地笑了两声,“宋大人既然认为我军必败,横竖都是败,不如让宋行军与我一起战败,事后我便甩锅给他,他现在还在天策府挂名军职,若是战败了,我一个人背就太冤枉了,多谢宋大人提醒我!”
闻言,宋执裘气得眉毛大跳,老夫何时提醒过你用行军替罪!虽从未听说黑锅这一词,但听了他口中表述,便猜出其含义,这小子当了举世将军,性情还是如以往跳脱,根本摸不透他的章法,难怪师父也算不准他。
宋执裘沉下气,淡淡道“请将军好好斟酌老夫所提之事,眼下将军难道不是该想着如何打败柔然么?”
沈风挂着一种贪婪的笑容“宋执裘教训得极是,那便请宋执裘告诉我柔然会先攻打哪座城池。”
宋执裘道“你先将行军阁去军职,派他发配去西海,老夫便告诉你。”
“宋大人恐怕误会什么了,我不想跟你做这笔交易,但你必须要告诉我柔然的攻略!”
宋执裘怒哼道“你休想!”
沈风状若自言自语道“既然宋大人不肯告诉我,若是柔然大军一开始便打得我措手不及,我只好命我军中一位大将率领一支军队作为一支援军死战不退,只要能保住三座重要城池,牺牲一个大将还是值得的。”
闻言,宋执裘怒道“你!你威胁老夫?!”
沈风厚颜无耻道“话不能这么说,是你找我谈判,说威胁的是你,最后生气的也是你,要是宋大人不想谈了,那我便先行一步。”
宋执裘低沉着脸,斜依在月光下,冷冷道“老夫不送了。”
沈风转过即去,但脸上的笑容随即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思,这只老狐狸没有那么被威胁,即使他妥协了,必也不能放松警惕,早知道把顾碧落也带上,她在身边或许能试探出什么
大半夜把她拉出去谈判,怎么看也像是谈恋爱,军中的弟兄到了夜里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谈论沈风和顾碧落,军中仅有顾碧落一个女子,而两人之前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传言亦蔓延到了军中,不只是女人爱。
“我们构建的防御体系其实一张无形的网,只要柔然冲进这张网内,便可将它缚杀——”沈风神色凝重,语调一转道“但假如这张网破了,我们便将处于万劫不复之地。”
手中另外拿了一些黑色粉末,撒在兴庆府、驼城和云州这一条防御线上,“这是第一条防线,在第一条防线,我们的目的是要消耗他们的战力,即使丢掉重要的一城一池也没有关系,但不可丢掉地势险左右相邻的两个城池。”
沈风指着驼城和兴庆府,神情严峻地盯着诸将道“第一条防线距离柔然最近,柔然一定会极力抢下两座城池,而我们绝对不能丢掉两座城池甚至三座,如果丢掉两座城池,接下来的防线面对的冲击将会非常巨大。”
以柔然的战力,不可能不丢一城一池,所以沈风一开始就在选择性放弃一些城池。
“如此一来,相邻城镇协调防御便极其重要,诸位将军所管辖的城池务必相协调抵御,难以守住的城池,能守则守,但无须死守,首要是保存留战力。”
这些都是天府几位师叔与顾碧落和他商议出来的策略,在局部地势内,这种策略会铺成一张铁网,等着猎物进来。
魏无燕道“将军之意是否要放弃云州?”
沈风神情变得忧虑起来,在熟悉的版图将山西划了出来“云州可以失去,但山西不能失去,想要守住山西,云州便要守住。”
魏无燕旁边一个女副将出声道“云州属于晋北,哪怕失去晋北,还有晋中的层层壁垒阻挡,柔然——”她说到柔然就停住,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对手是柔然,如果让柔然取下云州,整个山西便岌岌可危,柔然占领山西之后,便可直攻中原。
魏无燕道“但关中亦可不失,若失了关中,柔然便可直取中原。”
沈风神情凝重道“所以关中和山西皆不可有失,云州、驼城和兴庆府这三个要塞我们一定要竭力守住,能守多久就守多久。”
车师斧面露沉重之色,唐开泰替道“三个要塞中,以云州最易被攻破,要是设下重兵防御,只怕会伤亡惨重。”
此时,一直不出声的顾碧落道“云州可失但亦要全力攻取回来,只要我们坚决夺取云州,柔然亦难以守住!”
壶酒师叔奇怪道“沈——将军,你那日为何跟我说要放弃云州?”
沈风笑道“那日四周都是人,你说话又大声,我自然说得模棱两可,我是说要放弃云州,但没说不夺取回来,云州确是难以死守。”
壶酒哦了一声,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问这一句仅仅是出于好奇。
沈风之前曾说过,以天策军的兵力,不能完全守住兴庆府、驼城和云州,云州不可死守,但失守之后,必须再夺取回来,天策军的防御重心在兴庆府和驼城,如果柔然死守云州,天策军便会死守晋中。
如此便看柔然军是选择攻取山西,还是选择攻取关中。
几人一直商议着,将军府中点上了蜡烛,从午时到了夜里,沈风一直与几位将军商议着如何守御,方才说的战略只是冰山一角,这场战役不仅仅围绕兴庆府、驼城和云州几个要塞,还有往下的城镇和关隘。
接下来几日,沈风仍与几位将军商议战略,除了吃饭睡觉,都是在将军府中,从天明到深夜,每一个战略要地都详细讨论,面面俱到,其实沈风提前来到驼城,是想给对方一个心理暗示,让对方觉得天策府会死守驼城,确实,驼城在中间位置,假如取驼城失守,柔然只要再攻取兴庆府,关中便岌岌可危。
但从全局角度来看,关中与山西,两者不可全失,如果要选其一,沈风会选择山西,保住山西,才是保住生命线,这场战局过于庞大,已经无法估算未来的走向,且对手是柔然,对手是小草儿,沈风一直猜不透她的想法,这场战局注定扑朔迷离。
不世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