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似一道清冷的笔触狠狠地划过长空，笔直地射向屋内，映在那少年脸上，泛着丝丝光晕，透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庄严。
只不过在那庄严之下的白皙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粉色晕染。
屋内一片寂静，阿离低下头，并未注意到他的反常，只是盯着桌上的那碗东西，凑过去闻了一下，有丝甜甜的味道，“这是什么呀？”
“是红糖泡的水，快趁热喝了吧。”
她抬起头，随即蓦地睁大眼睛，一脸不置信地看着眼前脸红得可疑的若寒，这还是她那个清风霁月俊雅翩翩风华绝代沉默内敛宛若神明不可侵犯的高傲的师兄吗？
不对，等等。
“我为什么要喝这个？”
只见若寒脸红得更明显了，竟像个普通的邻家少年郎而不是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轩辕若寒。
可她顾不得这些，狐疑地盯着他，师兄今日太奇怪了。凑到他身边嗅了嗅，是他的味道，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这么俊美飘逸，没错啊！
可怎么那么诡异呢。
若寒见她凑过来，轻咳了几声，低下眉，“这个东西你收好，我先出去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在桌子上便闪身出去了。
这真的是轩辕若寒？！
望着那急速消失得身影，阿离捏捏自己的脸，难不成她还在梦境里，没有醒过来？
好痛啊，是真的。
她捂着自己的脸颊，拿起锦囊打开后看见里面有一条花纹精致的宽带子，她拿起来左瞅瞅右瞧瞧，只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
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划破碧清门上空。
“啊！”
这一声叫的着实是声嘶力竭了些，吓得隔壁紫金门的赵门主甫一坐下还未坐稳便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在他身边来替掌门传话的旭生憋住笑意忙上前托手扶住他。
其他弟子也是低头偷偷乐着。
赵无山擦了擦头上的汗，打这个叫做离凰的半妖入凌云阁，这碧清门就没有消停过，每晚时不时传出来呼喝声。他只道是这孩子练武用功所致，可今夜这尖叫声委实不太对劲。
每日里弟子们讨论的尽是关于她的八卦。他虽不经常露面和门下弟子有过多的接触，但毕竟是一门之主，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耳目，所以关于她的事情听的倒也不少。
这不，今天若寒英雄救美的事迹便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揉揉耳朵，这么大岁数可禁不起她这么吓的。这声尖叫直直地穿破他的耳膜，震得脑子止不住地“嗡嗡”作响。
他摇摇头，叹口气，不知她此刻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这若寒也是，既然收了她当师妹也不好好管管……也不知允她入了凌云阁，究竟是福还是祸。
※※※
若寒打开窗户，任凉风吹乱发丝，吹乱隐藏在心中的某种悸动。
他只有十五岁，还是个男子，哪里懂得什么少女的私密事。
今日将阿离抱回卧房，初见到她身下的血时只觉惊骇，随即掐指一算，俊脸登时一红，不知该如何是好。凌云阁门下女弟子是不少，可这么唐突地去问实在是太丢脸，而且恐怕又会引得大家胡思乱想的猜测。近日关于他二人的八卦绯事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添一笔。所以他只能去求助已成亲的亲姐姐轩辕若馨。
哎……想到姐姐今日的表现……
若寒苦笑地摇了摇头。
年底的家族聚会，还是不要去了吧。
……
他下午飞去神都的少将府找若馨问了下少女月事该怎么办，注意些什么。为此差点没让她把舌头咬断，眼珠子瞪掉。
“你，你，你问这些干什么？！”
若馨以为若寒做出了什么有失轩辕家族脸面的事，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他向来不近女色，其他轩辕家的男子像他这般大时早已纳妾了。只有她这一心修道的弟弟，竟是无欲无求，半丝这方面的打算也没有。
可就算是神仙也可以成亲的呀！
有时她也纳闷他这冰冷似寒的性格是不是真有人能忍受得了，原本这孩子少时不失幼童天性，倒也算得上活泼开朗，虽有一些执拗但不至于冷漠。可自从他十岁那年母后去世，若寒性格就变了，沉默寡言，一日里竟是连一句话也不说，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心只修他的大道，两耳不闻窗外事。
因为这样，可愁坏了一手把他带大的若馨和白姥姥了，生怕这孩子憋出病来。
她有一阵还以为若寒有什么龙阳之癖，毕竟在他身边围着的尽是些少年。可再一寻思，数来数去就欧阳泽那几位世家子弟，也是不大可能的。
不能总这样下去啊！
为了不让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之于人，也不能令轩辕家从他这绝了优良基因的后。若馨决定亲自替他操办一场相亲宴。于是去年，她便自作主张趁他外出，大张旗鼓地宣扬他要纳妾的事。
世人一听轩辕若寒四字，也不管是贵族亲胄，还是平民百姓，忙不迭地拿着自家适龄待嫁的姑娘的生辰八字就向她的少将府冲来。好家伙，竟是比父皇纳妃还要热闹。只见她偌大的庭院里美女如云，争相斗艳，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貌美无双。搞得她自己都有些春心荡漾了呢。
可她的夫君冷傲杰不这么认为，只当自己亲亲娘子是要改行当起了媒婆，在一旁不停地取笑她。白了他一眼，端详起手中的帖子，说实话，确实有几家的姑娘自己挺满意的，样貌才艺无不出挑。就说这云绣阁的云黛黛，还有那绮云阁的水伶儿，无不是神都里万里挑一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可那死脑筋的若寒回来后，偏偏一概不理，竟是都推了去，气得她一个月都没理他。
正当她天天唉声叹气愁这事的时候，她这弟弟竟然自己跑上门来问关于少女月事的事？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震惊的吗？！更神奇的是，那张千万年不变的冰霜俊脸此刻竟露出一丝可疑的潮红。
只见他支支吾吾地回道，“是师妹……”
话音刚落，若馨更是吃惊，凌云阁收了半妖做弟子的事她也有些耳闻，据说入的还是若寒所在的碧清门。
难道说——
看着她越睁越大的圆眼，知她猜出来了，他平静地应道，“是她，云娘姨娘的女儿。”
砰地一声，若馨跌在地上，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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